奇怪的是,学至中途,祝世维不知想到什么,换上了一幅奇怪的神情看了又看谢景行。
还在课堂上,谢景行不好问,只能压下心中疑惑,可等学完后,祝世维已恢复如常,谢景行全神贯注听他教习,早将刚才的疑虑抛之脑后。
课后,祝世维把谢景行叫到近前,笑眯眯地问:“昨日功课完成得如何?”
谢景行不知怎的,背脊发寒,可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老师莫担心,昨日回去将诸事解决后,我仍是把功课完成后才入睡的。”
想起功课好像被放在诗稿下面,谢景行准备将之翻出来。
祝世维却拦阻了他,“功课先不急,等之后你将布置的几篇文章一同交上来,我全批复后,再给你一一讲解。”
谢景行无不可地点头应是。
不过,祝世维却没立即叫他下去,“昨日,既然你在做了那许多杂事的情况下,还有余力完成功课,看来是我往日低估了你的学习能力,今日后,你的课业还可多加一些。”
谢景行在这几月间,跟着祝世维学习,已勉强将破题和承题和起讲学了个透,后面的入题、八股和大结也有一些火候。
前段时间习文、作文都是祝世维给出题目,谢景行自破题始,大结终,县、府、院的各类题他也摸清了套路,所以完成祝世维布置的课业还算轻松。
便笑了笑,道:“谨听老师安排。”
“征则悠远,悠远则博厚,博厚则高明。博厚,所以载物也;高明,所以覆物也;悠久,所以成物也。”注
“生而知之者,上也。”注
……
很快谢景行就笑不出来了,只见祝世维铺开一张半米见方的宣纸,一手抓起笔,并不多做思考,提笔就写,洋洋洒洒地一口气写了三十余道题出来。
笑容僵在脸上,谢景行语音干涩地问:“老师,这些题是学生之后十日的功课?”按照他以前每日三篇题目的课业,要完成这三十余道题目,需得差不多十日。
祝世维停下笔,捋了捋胡须道:“想什么呢?”
他不管谢景行僵硬的脸色,斩钉截铁地说道:“五日,五日后将这些题写好交给我。”
谢景行听他的口气就知,他已是做好决定,自己作为弟子,还能怎么办呢?
咬着牙接过写满题目的宣纸,谢景行无语凝噎,生受下了这三十余道题目。
祝世维看着谢景行敢怒不敢言的模样,满意地挑眉。
“行了,放课。”祝世维冲他们摆摆手,“你们自去吧,我先看看这些诗。”
谢景行还被作业大山压着,提不起心笑祝世维那着急的样子,反倒是屿哥儿,将书在桌上放好,抽到谢景行一旁,悄悄说:“祝爷爷连饭都不吃,未免也太急了。”
他才不急,午后将谢哥哥送回家后,他再过来将这些诗全部誊抄回去,等过两日黄娘子往京城送消息时,一道给家里父亲、兄长送过去。
谢景行将课业拿在手里,和屿哥儿一道出了课室,心里思虑起自己昨晚默好诗后的小动作。
诗稿他虽没排序,可却将杜甫的几首诗特意放在了一起。
“忆昔开元全盛日,小邑犹藏万家室。稻米流脂粟米白,公私仓廪俱丰实。”注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注
盛世与不公做对比,更让人触目惊心。
虽有几首诗是描写战乱,可其中部分诗句用来描述被税收翻倍逼迫的三省百姓,可谓是入木三分。
至于祝世维和黄娘子会不会注意到这几首诗,谢景行完全不担心,他都差不多将答案摆在他们眼前了,以他们的政治敏锐性,或许过不了一两月这几首诗就能传遍大江南北。
搓了搓手指,有点想念握着笔杆子的感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