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娘子沉吟片刻,说:“确实可行,就是不知道你那里有多少首诗?”
谢景行伸出一根手指。
黄娘子皱眉,“十?或是百?这可不算多。”
谢景行摇摇头,感谢多校举行了联合诗词大赛,感谢他成为了奖金废寝忘食,感谢母校图书馆收集的成套流传下来的中华古诗词集锦,感谢他投胎后十年头痛留下的后遗症-超群的记忆力,感谢他现在犹如电脑硬盘一般的随取随用的回忆。
“共有近万首,都是精品中的精品!”语气听着波澜不惊,可他心里的骄傲与自豪却从他的眼神和面部表情中不经意地泄露了出来。
又有哪位华夏儿女不会对中国华夏源远流长的历史而引以为豪呢?
这近万首诗还只是他看过后记下来的,有些他觉得不会出现在诗词大赛里的,他只是看一眼就过,没有记下来,现在回想起来,难免有些可惜。
可是,就算只是他记下来的这些诗,也绰绰有余了。
祝世维的手本是随意地放在桌边,此时却青筋暴起,手指紧紧抓住着桌沿,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谢景行,恍若被从天而降的馅饼砸个满头,又担心是一场幻影,不可置信地喃喃道:“近万首!”
黄娘子端着的茶盏冷不丁地发出磕碰的声音,谢景行怕不是在说笑,近万首,谢家这小子知道“万”是什么量词吗?
只有屿哥儿,全然高兴,赞叹地说:“哇!好厉害!要是我阿父和大哥知道,不知得多高兴,他们最爱诗了。”
屿哥儿听了谢景行劝,现在想不明白的事情,就先放在一边,总有一天他能弄明白。
论迹不论心,无论他的出生到底有什么隐情,他从小到大的感受是真实的,家人对他的爱护和关心是真真切切的,就算这里面掺杂有一些他不明原因的歉疚,屿哥儿还是觉得相对于他感受到的爱,这些都不重要了。
将种种不解压进心里,屿哥儿就当没有听见黄娘子和吴老大夫的谈话,等有朝一日,他想通了,再与家人们开诚布公地谈一谈,现在,屿哥儿还是原来的屿哥儿,只是再不如以前一样委屈自己。
家里人待他好,月月送信过来,时时将京里的好东西寄过来给他,他自然也想着家里人。
不提屿哥儿远在千里之外的阿父和大哥,这里现成的就有个快惊喜地失态的人。
祝世维猛地从椅子上站起,几步过去按住谢景行的肩膀,急声问:“当真有近万首诗?”
谢景行镇定自若地点头:“千真万确!”
黄娘子就算暂时不信任谢景行,也被他表现出来的自信弄得将信将疑,若是真有近万首诗,那卖竹扇一事就大有可为。
得了谢景行的确定,祝世维喜不自胜地在不大的房间里来回疾走,“好小子,哈哈,我真是得了个了不得的好徒弟。不就是卖竹扇吗,卖,黄娘子若是不愿,为师去给你找匠人,到时候你想怎么卖就怎么卖,不过……”
祝世维猝不及防停在谢景行面前,“好徒弟,到时你将诗默出来,可得先让为师好好赏品,要不你现在就先默几篇出来,就默李白的就可以。”
谢景行也不是第一次见到祝世维想一出是一出的行为了,面对他刚刚满屋乱走的动作波澜不惊,听了他最后一句话,却忍不住挑眉:“老师您可真会选,李白可是被誉为‘诗仙’,华夏上下几千年,写的诗能比得上他的,统共也数不出几个。”
祝世维却没注意到他说的其他,耳朵里只听进去了“诗仙”二字,先是愕然,然后才一脸恍惚地说:“神仙国度的‘诗仙’,难怪能写出那样龙章凤姿的诗歌。”
谢景行深以为然,李白那是一般人吗?
屿哥儿早已坐回去,手撑住侧颊,笑眯眯地瞧着谢景行,反正他不急,谢哥哥默出来诗,肯定会给他看的,他等着就是。
将手里洒了茶出来的茶盏放在一边,黄娘子接过徐护卫递过来的帕子,慢条斯理地擦着手,心里开始算计。
天下商行的竹扇买卖之所以及不上旁的制扇世家,就在于扇面上没有能吸引读书人和富贵人家的诗词书画,竹扇本身的制作,她手下人的手艺绝对不差,缺的就是那份被文人士大夫们极为注重的审美价值和文化价值,他们追求的竹扇须得是又贵又雅,竹扇的“竹”是如此,而扇面的诗词书画更是如此。
若是谢景行真有这么多好诗,她完全可以把竹扇买卖在天下商行每个分行铺开来,哪用得着像现在一样,只在几个商行里随便卖卖。
想通后,黄娘子又恢复成往日那副巧笑倩兮的样子,“祝先生可别说笑了,您哪是能做生意的人啊,您就适合拿着笔杆子,这些俗事还是我来做吧。”
“听景行的意思,你那里的诗的作者另有其人,不知可会闹出什么版权问题,若有人来闹说是诗的作者,我们商行可是会粘上一身腥。”这是黄娘子现下最注重的事,那群文人可非常注重版权,若是被冠上偷盗或剽窃的名声,就是再好的诗题在扇面上,也再不会有任何一人愿意购买。
“这方面黄娘子不用担心,诗的作者们不在这世间,他们也不会关心诗的用处,我也不会将这些诗挂名在自己或其他人身上,若要将诗题在扇面上,必是会原原本本将诗的来处、作者,还作者生平如实相告,不会有一丝一毫隐瞒。”谢景行说完顿了一下,又说:“黄娘子如若真愿意做竹扇买卖,小子还有一个要求。”
黄娘子擦好手,将帕子随意地放在一旁,“是何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