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去外祖家先借点?”谢小妹在旁边出主意。
“这倒是行。”谢阿娘想了想回道,“可你大舅母到时候肯定又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话语中带着丝犹豫,她可不想去看大嫂那臭脸。
“哎,我有法子。”谢小妹转了转眼珠,往谢阿娘身边挪了挪,凑近了才小声说:“那大舅母家大孙子大柱不是和那傻子一般大吗?”说着还把嘴朝外间厨房那边努努嘴。
谢阿娘心领神会,“是,都是十岁了。”
“前两日我去大嫂那里拿针线的时候,在他那衣柜里看到了一件快缝好的衣服,看那大小就是给那傻子缝的。”谢小妹声音放得更低,“那衣服可是丝绵缝的。”说到这里,谢小妹没压住话里的嫉妒之意。
那丝绵可是二两多银子一匹!这村里人家,谁穿的衣服不是最下等的葛布缝制的,一个傻子凭什么能穿丝绵衣服!
“这小贱人,看来手里揣着不少银子,居然舍得给个傻子买丝绵制衣裳。”谢阿娘咬牙切齿地说道。
但她可不敢公然跑去找周宁要钱,谢定安虽只交公七成工钱,但也够谢家一年嚼用了,省着点的话,还能有余钱存下。要是真惹怒了谢定安,他一怒之下不上交了,或是减了上交份额,谢阿娘能心头滴血。
看谢阿娘只顾生气,没明白自己的意思,谢小妹直接提醒:“可以去把那件衣服拿去给大柱啊。到时候大舅母收了衣裳,只有笑脸对人的,哪儿还能对你摆脸子。再有,就是在大哥房里拿了件衣服,送去孝顺长辈,讨长辈欢心,又没找周宁要钱,大哥回来也找不到由头生气不是。”
谢小妹心里还有小算盘没对谢阿娘说,那衣服旁边还有剩下的几块丝绵没用完呢,自己可以顺便拿块过来,到时候只说是阿娘给自己的,大哥大嫂还能追着要一块布头不成。
那大小刚好可以给自己绣两张手帕,到时候自己可又风光了,村里哥儿姐儿可没人有这丝绵做的帕子。
谢阿娘立时动心了,急急站起身。可不是,一件丝绵的衣裳少说也得一两银子,怎么地也能借回二两银子,又不是不还,这账傻子也会算啊。
且这衣裳还不是自己花的钱,自己也没啥损失,钱还顺利借到手了,娘家也得了实惠。
谢阿娘脸带喜意,虽是不能从周宁手里压榨出白花花的银钱,有这衣裳也一样。二儿子的聘银总算是能凑齐了,到时候欠娘家的银子就让谢定安多去做几次工,早晚也能还清。
谢阿娘算盘打得精,这好处全是自己和娘家得了,差处全扔给了谢景行一家子。
谢小妹赶紧跟上,自己的丝绵手帕还没到手呢。
谢阿娘脚步急切地出了谢小妹的房间,抬眼看见周宁还在厨房忙活,招呼没打的转身进了周宁夫夫的房间。见谢景行呆呆看着这边,还狠狠瞪了他一眼。
平白被瞪了一眼,谢景行只觉得莫名其妙。不过,马上就看见谢阿娘和谢小妹进了自家房间,登时觉得不妙,这两人可不是好相与的主。
谢景行转眼看了看周宁,见他挺着肚子背对着自己,正站在灶台后的木桌旁将洗好的野菜分段,对外间的事无知无觉,也没有打扰他,自己悄悄地走出了厨房。
谢景行跨步走进房里,往里一看,谢阿奶和谢小妹正在衣柜那里翻动。
谢阿娘两人没有察觉到谢景行的靠近,顾自翻动着衣柜里的衣裳,嘴里还不断地念叨着。
“好啊,这周宁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这儿可不只有丝绵做的衣裳,居然还用棉布纳了鞋子!我竟不知他还藏了这么多好东西。这谢定安不晓得多孝顺孝顺老爹老娘,倒是能花钱给个傻子置办这些费钱的……”谢阿娘撸起袖子把衣柜里谢定安夫夫的旧衣扫到了一边。
她还以为谢定安这几年为了给谢景行治病已是将钱花的差不多了,看来还是小看了他,这衣服鞋子,还有明显是给新生儿新做的布包!
谢阿娘两人身形单薄,谢景行一进来就将她们的动作看得清清楚楚。
谢阿娘一把把手里的新衣裳挂在自己臂弯,这衣裳她娘家侄孙穿着正合适。大热天的,丝绵的衣服穿着凉快,大嫂肯定高兴。
谢小妹也没闲着,正悄悄把从衣柜翻出来的一块靛蓝色丝绵布塞进怀里,这颜色真好看,制成手帕肯定漂亮极了!
谢景行脸色冷凝,他还说不出话,只能绷着张脸上前去一把将衣裳抢了过来,这件衣裳是他亲眼看着周宁一针一线地缝出来的。
为了买那些丝绵,谢定安上次跟大家去做工,别人闲时都休息恢复体力,他还去码头上扛麻袋,因着力气大,加上村里兄弟帮忙找活,费了快一月时间才存下那些钱。回来时,人都瘦脱了形,周宁背着谢定安还哭了一场。谢景行怎么可能让谢阿奶把这件衣裳拿走!
谢阿奶看衣裳被抢走,立时一惊。回头见是谢景行,拉下了脸,“你这傻子,乱拿什么,还回来。”说着伸手过去想要拿回来。
谢景行怎么可能让她抢走,侧身躲了过去。谢阿奶没想到谢景行还知道躲,一时不察,往前踉跄了一步,若不是谢小妹在旁边扶了一下,差点跌倒。
“反了天了,你一个傻子还知道抢东西,你知道这是干嘛用的吗,你就抢……”谢阿奶没等完全站稳,嘴里骂骂咧咧着朝谢景行走了过来,一把抓住衣裳的下摆,手里用劲想要从谢景行手里抢过去。
谢景行手上用力,抓紧了手里的衣裳没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