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我能撑住,您放心吧。”郑子诀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来。
郑父看了心酸不已,知道儿子心中定然万分悲痛,不过是强撑着罢了,他紧紧按了按儿子的肩膀,转身扶着哭得不成样子的郑母离开,让儿子赶紧和周玉娘做最后的告别。
周玉娘慢慢从昏迷中醒了过来,觉得身子重得不行,自己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她看向腹部见肚子还是高高隆起,知道孩子还没生下来。
她已经生了整整一夜了,孩子还是没有出生,身下却一直有液体流出,她嗅到了浓浓的血腥味,知道她现在正在大出血。
她心里慌得厉害,似乎已经看到牛头马面正赶来索她的性命。
她曾经盼望着怀上孩子,知道自己怀孕那刻,她真的欢喜得不行,也曾无数次的把希望寄托在这个孩子身上,以求他能稳固她的地位。
可是如今,孩子却成了她的催命符,这个孩子不但没能改变她的命运,还要让她丧命。
她不甘心,不愿就这样死,她还要生下孩子恢复身段嫁给荣楚,过富贵风光的日子,她怎么能这样死了?
只要孩子生下来,她就能活了!
想到这,她凛住呼吸,使出仅有的力气,希望能把孩子生下来。
郑子诀推门进来的时候,正好见周玉娘在使劲,他眸光沉了沉,将房门关上,还上了栓,然后慢慢走过去,看着满身大汗的周玉娘关道:“你还想生下孩子,去嫁给荣楚吗?”
都死路一条了,还挣扎什么呢?
心思被看穿,周玉娘有些羞恼,但刚刚把仅有的劲都用完了,已经没有力气发作,只得看着病弱的男人,无力辩解道:“我、我是想救我们的孩子……相公,你饱读诗书,一定有办法救我们的孩子对不对?求求你,救救他!”
她的命和孩子的命是连在一起的,只要孩子得救,她也就能得救了。
郑子诀摇摇头,“没办法了,我已经把镇上所有的稳婆都请了过来,她们都束手无策,刚刚又请了大夫,大夫也无能为力。”
“这是你的儿子啊,你不能不救他。”周玉娘看出郑子诀已经打算放弃了她和孩子了,着急不已道。
郑子诀放弃了,郑家也就放弃了,她就只有死路一条。
郑子诀看着她高高隆起的肚子,面色阴冷,“我儿子确实可怜,投生到你这样的母亲腹中,怪只怪你作恶多端,遭了报应,还连累了我儿子。”
“你说啥?”周玉娘听到他把一切都怪到她头上,心里的怒火也忍不住往外冒,她突然想起来,她怀孕这段时间,郑子诀让她多吃少动,这才导致她胎大难产。
明明是他害的,他现在却来怪她,她恼怒道:“是你害的我和孩子,要不是你让我多吃少动,我能胖成这样……”
突然,一个念头从脑中闪过,她惊诧的看着郑子诀,“你是故意的,你根本就不想让我生下这个孩子,所以才让我多吃少动,不、不,你不止是不让我生下孩子,你还想害我性命,郑子诀,你好狠毒的心思!”
难怪她之前就觉得她根本没有胎儿不稳,原来这一切都是郑子诀的诡计,他骗她胎儿不稳,让她一个劲的进补,还不让她走动,就是想让她难产,他一开始就想害死她和孩子。
“要不是你恶毒的做下那些害人之事,被娘家扫地出门,影响我和郑家的名声,我会出此下策吗?我狠毒?难道你不狠毒吗?谋杀亲夫,你本就该死!”郑子诀厉声道。
既然她知道了他也不想再装,是,让她胎大难产确实是他的计划。
当他得知周玉娘暗中害表妹还欺骗他时,他真的动了要休妻的念头,可是那时候发现周玉娘怀了身孕,他不得不打消了念头。
他想着只要把周玉娘做的事情瞒住不让外人知晓,他和周玉娘还是能过下去的,可是那日在书塾门口,他得知周家不认周玉娘这个女儿了,一个连娘家人都不认了的女人怎么配做他的妻子,这样的女人只会影响他的名声和前程,成为他的拖累。
可是周玉娘有孩子,他又不能休了她,他想着要是没有这个孩子该多好?
这个念头一起,他便有了打掉这个孩子的想法,可又担心打掉了孩子,休了周玉娘,事情闹大了一样会影晌他的名声,但如果孩子和周玉娘一起没了,就再无后顾之忧。
也就是那时他起了这样的心思,所以在周玉娘怀孕期间,他假借大夫的名义告诉她胎儿不稳,让她多吃少动,才有今日周玉娘胎大难产的结果。
之前,他还有些自责不安,他自诩是谦谦君子,却要在暗中害人性命,直到周玉娘在他药中下毒,他内心的自责不安才化为乌有,他觉得自己没有做错,周玉娘这个毒妇,如果她不死,死的就会是他。
周玉娘已经害得他这么惨了,他不会再让她继续害他下去,所以她必须死。
只要解决了周玉娘母子这个挡路石,他就能顺利的娶温青宁,从此以后平步青云,飞黄腾达!
周玉娘万万没想到郑子诀会这样来害她,当初她费尽心思从周云娘手中把他抢了过来,为了他不惜放弃了爱她入骨的荣楚,可到头来却换来他的残忍和绝情,直到今日她才知道,郑子诀是这样一个人面兽心的畜牲!
回想他们初见之时,暖阳花开,微风轻拂,他站在周家的园子里,白衣墨发,玉树临风,让满园的花都失了颜色。
他浅浅笑着与周云娘说话,是那般温柔,他像一只小鹿撞进她的心里,让她的心悸动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