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匾偌大的“李府”二字,字迹转折之处更显圆润,就连笔锋之最后收笔时都缓缓隐藏住了。
如此能瞧出撰写此匾之人心思颇重,城府颇深。
果真是字如其人。
裴竹瞧见裴纤阿正目不转睛盯着那门匾瞧,笑意不达眼底:
“明月奴,不可无礼,李大人于书法上造诣不凡,这孩子爱写字,也爱读书,难怪会看得呆了。”
裴竹这番话,说的滴水不漏,字里行间都是对这书法的夸赞。
李青山喜欢有才学的人,也喜欢有共鸣的人,世人都说他爱才,不如说他更喜欢沽名钓誉,喜欢民间街巷中对他清誉的赞赏和传颂。
裴纤阿回神,不卑不亢行了个揖礼,腰身如竹,背脊如松,轻易不弯折:
“晚辈见过李大人,方才晚辈因过于沉迷于大人的墨宝之中,未曾转过神来,还望大人见谅。”
李青山摆摆手,眼神深深浅浅,好似全然不介意的模样:
“不过是随便写几个字罢了,竟让你
们这般惶恐,快别说这话,否则倒显得是我的不是了!月臣呐,今日你可是小寿星,你舅舅同我又是知己,你唤我一声‘李叔’都是使得的。”
裴纤阿不扭捏,也不怯场,脆生生喊道:
“晚辈见过李叔叔。”
李青山摩挲了一下胡子,眼中也带着一抹满意:
“好,好极,现在都别在外面站着了,快些进去吧,待会人到齐了,便可开席了。”
今日若非曹五郎所托,他也不会如此这般。
不,是严五郎前脚先所托,后脚萧小公子也来了,许是大家都是有意去拉拢裴竹,听说明年裴竹就要上乡试了,以裴竹的才华,定能一次中举。
往后便是举人老爷,这在整个中天府也是极为难得的。
李青山看着裴纤阿的背影,否则就这么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子,哪里值得他这么认真的对待?
对于这小孩的前程,还未可知呢!
今日怕是有的闹了!
李府进门更多的事雅致,竹林和清池相得益彰,想来设计此庭院的人,几乎是把“君子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这句话刻在骨子里了。
层层叠叠,反倒失了疏风朗月之寂寥感,更显得此人内里不深,徒有其表。
众人聚在一处。
由李青山互相引荐根据先前安置好的方式依次入座。
裴纤阿,裴竹,阙临,杨遇和商颐坐一列。
而曹三,严五,萧小公子,李二坐一列。
泾渭分明,仿佛两方剑拔弩张分庭抗礼一般
。
李青山似乎也觉得这氛围不对,忙打了个哈哈,拍了拍手:
“开席。”
菜肴流水一般地上来,府中庭院,歌舞升平,美人美酒,令人目眩神迷。
裴纤阿端坐在下首的位置,仍然保持着最初的模样,浑身的书卷气,就是旁人想忽略却也无法忽视。
舞姬们身着大红颜色,婀娜舞姿之下,竟然也被裴纤阿的容色给比了下去。
只是那张脸,面冠如玉,温文尔雅,眼尾上挑时说话都带着笑意,一瞬纯洁无瑕,一瞬妖媚惑人。
总有种和谐却又相互矛盾刚刚好的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