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大夫撇撇嘴:
“我的诊费也就二十块,不过救吴家这样的,我是有些亏心的,你这小娃我喜欢,这十个钱就当是我请你吃糖了!”
一文钱可以买两块饴糖,十个钱,可以买十二个鸡蛋了,可不算少了。
两个钱可以买一个肉包,三个钱可以买一碗肉丝面了。
裴纤阿摇摇头,她只靠自己的本事吃饭,没本事那就不吃,没道理接受人家的同情和好意:
“今日我能跟您出来拿药,就已经足够了,这个钱,我不能要。”
瞧着杨大夫抿着唇的样子,裴纤阿诚恳道:
“现下这世道艰难,因我无法顾全己身,便无法救济旁人,还有很多人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更看不起病,这十文钱算是我给您的押金吧!”
“往后我若是手头宽裕了,便多买些药材,汤罐,行医所需之物给您,只希望您能看在这些东西的份上,若有贫苦之人向您求救,望您能伸出援手。”
杨大夫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肤浅了,瞧着裴纤阿认真的模样不似作假,便僵着手将钱收了回去。
眼前这个小孩子,身在毫厘之处,心却似鸿鹄,干净澄澈,令人心生喜爱。
假以时日,必将荫蔽一片百姓,造无上福祉。
他的善意现在虽渺小如滴水,却成为了他每一次进步,向上的基石。
“好孩子。”杨大夫摸了摸裴纤阿的脑袋,包好了药材递过去后,看着人离开。
茶室内。
杨大夫将今日所见
所听之景诉于两位友人。
其中一人身穿玄衫,另一位精神矍铄,神采奕奕,眼中也带着欣赏。
正是阙临同宋先生。
“先前你说此子有所不同,我还不解其意,今日老杨也如是说,我更是好奇了,下回这小子再有事,便让我也去走一趟,没得我同你们落伍了!”
阙临人至中年,受够了太医院的乌烟瘴气,辞官隐居,便是在清河镇,平日里偶尔去镇上给人看病,村里一般都会找杨大夫。
宋先生眼里闪着精光:
“这小子记忆力也不错,上次将我的棋盘原封不动地还原,还下了一子,解了黑子之困,虽只胜了一子,却也实在聪明,不过我观棋两日,找了一个更合适位置,能胜三子。”
说着宋先生嘿嘿一笑。
“你这老头儿,一把年纪了跟人家小孩比,害臊不害臊。”杨大夫同阙临是同窗,后又识得了宋先生。
宋先生哈哈哈大笑,将茶水一饮而尽起身来:
“我带着颐儿先走了,你们两个慢慢说吧!”
宋先生衣袂翻飞,竟有种久旱逢甘露的年轻意气。
“如何,我说那孩子能承我衣钵,你还瞧不上人家!”宋先生斜眼睨了商颐一眼:
“平日里你自视甚高,又是那位的爱子,出类拔萃,却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山更比一山高的道理!”
商颐眼前闪过那张因惊慌失措的漂亮面庞,实在是无法同杨先生所说之“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
天下”之人所联系早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