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娘,三郎真的知道错了。”裴姝看着跪在冰冷地面上瘦弱的弟弟,泪水不停落下,也一同随她跪下:
“娘,三郎身子不好,他知错了,您若是要打要罚,就罚女儿好了,都是女儿没看住三郎。”
裴姒也跪下垂着头落泪,道:
“娘,您打我吧,三郎他不是故意的。”
裴氏只盯着裴纤阿,厉声道:
“我知你自小主意大,我知你心中有数,少有管束你的时候,可你千不该万不该拿自己的性命不当回事,今日娘打你这巴掌,你是否知错?”
今日不把遇蛇这件事情当做危险,明日上山遇见豺狼虎豹,又该当如何?
裴纤阿看着气得浑身颤抖的裴姝,莹润明亮的眸子中血丝格外明显,眼眶处挂了眼泪要落不落,她带着哭腔板板正正道:
“娘,我知错了。”
裴氏沉声道:
“你错在哪里?”
裴纤阿不知怎的,心里莫名的酸涩一下子涌了上了,当即哭的上气不接下去:
“我不该去危险的地方,不该做危险的事情还瞒着娘。”
这些日子裴纤阿被养得极好,小脸白净又漂亮,也慢慢开始张开了,一双桃花眼此刻变成委屈巴巴的模样,泪水涟涟,可怜地像是被抛弃的消瘦。
她知道裴氏不是突然发作,想必已经忍耐很久。
上辈子的时候她是孤儿,她也从来不知道如何做一个母亲的孩子。
裴氏看着哭成这般的小孩,即使心中再不忍,却依然背
脊挺得笔直,坐在哪里,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作为一个母亲的威严。
裴氏清楚,自己的女儿不是故意的,裴纤阿只是下意识地试探她的底线在哪里。
她还小,只要底线给她标的清楚了,她是不会再去触碰的。
而裴氏唯一的底线的就是——性命。
她们可以不成才,可以不成为很耀眼的人。
裴氏当然会心疼,因为她们以后会过的很辛苦,像她一样。
但是没有一个母亲希望孩子陷入危险境地。
裴氏站起身,点在木桌上的烛火被窗子缝隙吹进来的风刺激地跳动几下。
她笼罩下来的影子,柔软却密集地落在她的孩子们身上。
裴氏将三人抱在怀里的,深呼吸一口气,浑身似被雨淋过一般的冰凉:
“我会死的,你们任何人出了事情,我都会活不下去的。”
……
这件事情的结果就是这三两银子一并都送到了宋先生处,请求他作为裴纤阿的束脩代为保管。
裴纤阿每每想到那个晚上,便再也不敢忘记教训。
吴书山被送去上学了,整个院子似乎都安静了下来。
裴纤阿照例同自己的姐姐们上山去找一些野菜,或者去搜集野鸭蛋的,只是大约快要到了深秋,野鸭子们都不愿意待在芦苇荡,转而去寻找山林那种更避风遮雨的地方了。
以至于一段时日裴纤阿空手而归。
不过她也并不气馁,说起来都是运气成分罢了,她从来不会对运气抱有较高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