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沧洮选择了他,他心甘情愿地借了沧洮的力,二十年过去,他们早已在一条船上。
所以当朝雨抱着满腔愤怒与恶念踏进吴丰家时,他的目的便不仅仅只是教训吴丰一个人了。
沧洮告诉他这个真相的时候,他有一瞬间的愤怒,但他便立刻换了思路。
他现在就是暮云,而不是什么转世投胎,那么他出了戏本是不是也有沧洮神杖的能力,既然如此,有了沧洮的助攻,他对抗云族岂不是更加容易了吗?
于是他再次和沧洮神杖达成协议——互利互赢。
了结了心中大事,梁如因回自己屋子里快速修正了一番,便出去逛集市了。
由于这是会选前夜,城主府亲自下令撤了宵禁,青木城的集市比白金城热闹得多,也有趣得多,要说白金城是金银虽堆砌出来的繁华,那么青木城就是梁如因最向往的自由与朴素,各种民间才艺与当地店铺,摆满了整条街。
梁如因站在灯火阑珊的拱桥上,玉手拂过栏杆上的鸳鸯刻,会跳舞的七彩灯笼与有形状的红金色火焰相相映衬、承载着百姓万千心声的愿船穿过整池的并蒂莲飘向沧渊大海、夏日疯狂生长的藤蔓盘绕在高桥上……
就当梁如因盯着远处黑暗中耸立的山峰发愣时,并蒂莲池边身着品月锦晴山丝绦的翩翩少年正抬头望着她,少年双瞳剪水,确认了是她,眼中含笑,不由自主地弯起嘴角。
顺着女孩的视线看过去,是五城之中最高的山峰——青木峰,有人说,只要青木峰还在,青木城就还在。
再回过头看向鸳鸯桥上亭亭玉立的女孩时,心跳声就着金铃声在耳边不断回响,季春辰控制不了自己的心也压不住跳动的金铃。
季春辰缓缓走上桥,眼神片刻也不离开她。
佳人宛若碧水青,绿山不比珠目灵。
郎君踏桥遥唤卿,灯火败于他柔情。
“季春辰?”梁如因回想着他的名字。
“真的是你!”
季春辰的脸上露出了遮掩不住的笑容。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
“嗯,真巧。”他双手紧握,又道:“当日姑娘说要从白金城开始寻亲之路,白金城与青木城相对两处,我还以为要很久才会再与姑娘相见,殊不知姑娘如此迅速不过一月时间便寻到了青木城,不知姑娘是否顺利找到了亲人?青木城我还算熟悉,可需要帮忙?”
梁如因语塞,她属实是没有想到还会遇上季春辰,突如其来的问候让她无从应答,她心虚地撩拨被晚风吹乱了的发丝,低下了头。
此刻的梁如因想不到,她这些心虚慌乱的小动作若是放在平常,定会引起季春辰一连串的疑惑,但这时的季春辰还在为久别重逢而心花怒放。
梁如因飞快地想了个理由,她摆了摆手,“多谢公子关心,承蒙上天恩惠,顺利找到了我的……远方表哥。”
“那便恭喜姑娘了。”
“嗯。”
沉默片刻,季春辰再次问道:“不知姑娘此刻家住何处?”
季春辰知道这样问好像很突兀,也不合礼数,但他着实想再确认一遍那日在沄之阁见到的背影是否是她。
梁如因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她呆呆地看着季春辰,脑子里迅速想着应对方法,毕竟她身份不便,不知道说出来会不会引起怀疑,给兄长带去麻烦。
但是季春辰读懂了她的难言,他随意道:“没事儿,我随便问问,姑娘若是不方便说,便不必挂在心上。”
难言,要么就是不愿告知于他,要么就是不便告知。
季春辰的心里默默确认了那个背影究竟是谁,但他还是希望梁如因难言的原因,是因为与他不熟悉而不愿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