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如因想到了岸边那个红着耳根背对着她的男孩隔着衣服布料触碰她,都要对她说抱歉,人族女孩连足部都不能示之于他人,这不知道哪个姓吴的竟然这样对她!
正当梁如因打算破罐子破摔的时候,马车急停,梁如因立刻偏了身子,失去平衡的吴小爷扑了一堆炎热的空气,差点被甩出马车。
“一堆废物!干什么!”
驭马的车夫连滚带爬扑在了地上,颤颤巍巍道:“有……有个乞丐。”
“呵!一个破乞丐就给你吓成这样?老子养你干什么用的!”
一堆奴仆扑通一声上上下下跪了一片,吴小爷直接踩着他们大摇大摆地下了马车,梁如因终于掀开眼皮,到底是豪华车马坐了片刻也稍微恢复了一些,见到那几个被踩着连眉头都不敢皱一下的奴仆,她心里燃起了怒气。
人族的等级差异原来是这样的吗?
只听砰的一声,那乞丐被吴小爷一脚踹出了几米,愣是没听见一声哀嚎,却死死把那沾满了污泥的瓷碗护在心口。
“忒!腌臜乞丐!”
梁如因正要起身准备给那乞丐争一争,肩头一股大力将她往后带了带,心许是被吴小爷恶心到了,此刻的她惴惴不安,戒备心甚重,每一寸皮肤都警戒着。
梁如因抬起手凝聚了内力,正要打出去,来人却温柔又有力地握住了她的手。梁如因只觉得熟悉,抬起头,睁开眼,看到的是熟悉的面孔。
“朝……阿兄。”
“嗯。”
朝雨总不爱说话,但仅仅一个不费力气的音节,却令梁如因顿时心安。一股清凉从他的掌心传来,脸庞上惊恐顿时转变成了委屈。
梁如因撇着嘴,忍着眼泪,却禁不住眼泪在眼眶中打转,视线糊了一片。
“跟我走。”
“好。”
朝雨内力深厚,在他的带领下,梁如因不用费任何力气,只要乖乖地跟着就可以,他们不着痕迹地离开了这条繁华的街道。
梁如因回头看了一眼,吴小爷是个极其暴躁又喜怒无常的人,他正在气头上,并没有注意到他们的离开。那跪倒一片的奴仆看到了也没有吱声,只是习以为常地忍受着辱骂和拳踢。
“他们好可怜。”
“嗯。”
朝雨并没有多说什么,依然只是一个“嗯”字,并没有掺杂多余的感情,仿佛并不在乎。慢慢远去,花车也渐渐在视线中模糊,梁如因没再多说,她挪开了眼睛,看着朝雨宽大的后背,发了愣。
朝雨很高,体型匀称,唯有肩宽,这个男人一手养她长大,开始的时候他让她喊“阿兄”即可。后来,她一心想拜他为师,和那些精挑细选过的沄门弟子一样,能够帮他一二,至少也不要拖他后腿。
梁如因缠了朝雨好久,日日跟在他身后唤“师长”,朝雨实在受不了,才终于肯收她入沄门,虽然她清楚,朝雨并没有同等对待她与其他弟子。
梁如因不懂,他说,沄门任务太危险,她日子无聊,只要学着解闷就行,不必当真。
梁如因尝试理解了。
但她倔,此后喊梁如因动不动就会拿“师长”代替“阿兄”。
对此朝雨并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表达不满,但梁如因没有发现,每次她撒娇喊“阿兄”的时候,朝雨总也逆不了她。
他们从房顶上一跃而下,到了一条偏僻的小路,小到无法二人并排而走,上头的两侧屋檐正巧碰在了一起,阳光透过缝隙在地上摆出一条丝线粗细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