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楚紧抱胳膊,止住发抖的身子。眼前一片水雾,她得拼命眨眼,才能看清眼前的林琅。
他的脸黑了许多,瘦的棱角分明,头发剃光,眉毛浓郁,但那双眼早已失了锋芒和光彩。
那双眼的神色是从未有过的平直,他好似在看她,又好像透过她,看向一片虚无。
护士凑近徐楚轻声说,“病人中枢神经受损,记忆力下降,情况时好时坏,建议不要一次性跟他说太多话,会导致他躁狂发作。”
另一个护士说,“他每天下午两点准时发作毒瘾,需要用冷水疗法,时间快到了。”
林琅把报纸摊平放在腿上,静静看着徐楚。
“我说小姐,你,吵,到,我,读,报,了。”
一字一顿,满是不悦。
徐楚擦了擦泪,颔首一笑,“对不起。”
她转头对护士说,“那我先出去,晚点再来看他。”
她又看林琅一眼,缓缓转身。
“跑什么。”身后传来一个很沉的声音,“你很怕见我。”
徐楚脚步一顿。
她转过头,头上的白纱轻扬。
她对他轻轻一笑,“很高兴见到你,我叫徐楚。”
林琅抖擞开报纸,继续看报。
可她走到门口,听见他压低嗓子,淡淡“嗯”了一声。
余唯在诊疗室外等她。
他说,“这次行动非常成功,盘踞云南多年的大毒枭一并落网,林琅做出了很大的贡献。”
徐楚挽起婚纱裙角,坐在诊室门口长椅上。她没说话。
“这次行动收缴的武器和毒。品是全国近五年来最多的,警局这边向省厅申报了一等功。”
徐楚低头抚摸婚纱裙上的细碎闪片。它们在白色蕾丝的层叠覆盖下,闪亮得如同人鱼的鱼尾。
“林琅的情况已经上报了,我会用他的特情身份向局里申请补助,治疗费用这块你不用担心。”
闻言,徐楚抬头,目光很冷。
“特情?”
余唯说,“你可以理解为线人,你也当过的。”
徐楚面无表情说,“他是警察,不是特情。”
“但他当时因染毒辞职,脱下警服,就没法再穿上了。”
“他是警察。”徐楚眼光凛然,字字坚决,“不是特情。”
“徐楚,林琅的身份很复杂。”
徐楚站起身,直视余唯的眼睛。
“是你喊他回来做这次任务的,是你说做完他就有机会回归警队,你亲口说的,余唯。”
余唯拧起眉毛。
“你也看到了,他现在的情况没法回归警队。”他叹口气,又说,“公安系统内部对林琅的身份没有统一认定,这不是我能做的了主的,我当然希望他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