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菲挂着微笑,举杯站起身,“来来来,都是姐妹,我先提一个!”
徐楚这才回过神,挤出一抹笑,“不好意思啊各位,这杯我先干了。”
说完,她将一小盅白酒一饮而尽。辣酒入喉,激得徐楚五官一扭,大家笑起来,气氛融洽了些。
桌上的场子是靠孙菲一个人热起来的。
她一直在观察徐楚的表情。
徐楚今天的状态说不上来高兴,也说不上是不高兴,谁和她说话,她都含笑点头,但那种嗯啊的回应完全是敷衍的。
只有心有旁骛的人才会发出这种空洞的微笑。
孙菲想,她的心不在这,又会在哪?
酒过三巡,女老师们脸上都泛起红晕,聊天也越来越大声。
因此,当手机铃响起的时候,徐楚过了一会才意识到是她的手机。
也是在这时,孙菲看见徐楚打电话握手机的那只手在抖。
抖动幅度不大,细细碎碎地抖,抖得很快。徐楚微张开嘴,呆望着眼前的酒杯。下一秒,她撞倒了高脚酒杯。
“叮咚”一声,酒杯倒上玻璃转盘,红酒流了满桌,殷红似血。
徐楚站起身,脸色白如缟素,嘴唇在打颤。
老师们都注意到不对劲。
“徐老师怎么了?”
“是不是不舒服,怎么脸那么白?”
徐楚什么也没说。
她只是摸索着桌上的手机,一把握住,然后跑出包厢。
椅子上,还挂着林琅送她的毛绒大衣。
剩下的一桌人面面相觑,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电话是余唯打来的。
他说,“我们把林琅搭回了云城的医院。”
不是送,而是搭。
他又说,“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来一个地方看看他。”
徐楚再熟悉不过那个地方。
那里的门廊有封闭的铁栏杆,那里的窗户是密密麻麻,遍布小圆孔的厚铁皮。那里是她无数次把徐至诚送进去,又把他接出来的地方。
车停到戒毒所门口,徐楚熄火下车,没有锁门。
她提着裙摆冲进大门,几个举着对讲机的保安都愣了一瞬。
“不能进!……拦住她!……她穿的什么玩意!”
余唯站在走廊尽头,诊疗室门口。
走廊很长,瓷砖湿冷,神情呆滞的病人们在其间缓慢穿梭,只有光点的尽头出现一个人,一个女人,头披白纱,不顾一切地跑向他。
但他知道,她的终点从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