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他找到了答案。
可原来他才是真正的猎物,整座森林都向他伸出爪牙。
不止是这一座办公大楼存在问题。
建征集团旗下的所有房产,几乎都存在建筑安全隐患。
即便把白永征捉拿归案,施以死刑,那些住在房子里的老百姓却永不可知,他们脚踩的其实是脆弱不堪的危楼。
一个李钢死了,用他的死亡换取大楼的停工。
可在他之前,又有多少苟且之人用他们的缄默为白永征放行,让一栋又一栋高楼竖起?
白永征不过离开半小时,市局纪委就能给自己开出停职决定,这背后又是多少道关卡的默许?
白永征之上,究竟还有多少人给他撑起了保护伞?
林琅眼眶干涩地快要飙出泪来,紧接着,脑袋又有针刺般的痛,似有蚂蚁啃咬他的神经,要钻出他鼓胀的太阳穴。
他忘了自己是个几天前还在颅内出血的病人。
这会是晚上十点,林琅按下烂熟于心的11位数字,电话铃声响了很久才被接通。
他几乎是渴求地想听到那个温暖的声音。
徐楚语气淡淡的,“有事吗?”
林琅一愣,他调整情绪,使自己精神高昂起来。
“没事不能打电话么?”
“可以。”
徐楚说完,两个人都静下来。
林琅没来由地一阵酸涩,烟抽多了,嗓子也变得干哑。
“楚楚,再等我两天好吗?马上就要结束了。”
“我说过的话你从来不会听。”
“什么?”
林琅想象着徐楚面无表情的样子。
“勉文跟我说,发现尸体的时候,你正蹲在地上抱着脑袋。医院开的那些药,一颗都没吃,对吧?”
“……我那会不是头疼。”
她很快反问,“那好端端地干嘛要蹲在地上?”
“我……”林琅摸着下巴的胡茬,觉得有点难以启齿,“……我那会在想你。”
“哼——”
徐楚像听到笑话似的上扬尾音,“别打岔!”
林琅脑中立刻浮现一朵小小梨涡漾在她脸上的表情,柔声道,“我是认真的。还有,你和宋勉文都聊什么,想我怎么不直接打给我?”
“才没有想你呢!我是关心勉文大半夜还要出新闻。”
“是么?”他含着笑意,“热心市民徐小姐。”
徐楚沉默一会儿,被戳穿了就准备逃跑。
“不跟你扯淡了。我要睡觉。”
林琅笑起来,“嗯,少抽点烟。”
“你……你怎么知道?”她叫起来,“你监视我?林琅——!”
一片漆黑的监控室里,只有电脑屏幕发出幽幽蓝光。
撂下电话,林琅搓了一把脸,对着监控录像痴痴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