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门口又回头,眼光在两人身上扫来扫去,“可别趁我不在乱说话啊!”
见病房门被虚掩上,徐芳琴的笑容淡下去。
她把苹果放到床头柜上,看着林琅说,“你救了楚楚一命,我谢谢你。但我必须要说清楚,就算你拿命去搏这份感情,我还是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你不能给她幸福。”
林琅似乎预料到了她的变脸。
他仍挂着谁也不惹的微笑,“您说的对。但我再补充一点,那就是我从没想过带给徐楚幸福。”
徐母愠怒道,“你还挺会顺杆爬的。你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有什么?什么都没有!不必提房子车子那些俗的,就连最基本的生命,你都无法保障。你的同事已经殉职了,说句不好听的,这次是他,下次保不准就轮到你。你们年轻人干这一行,我表示敬佩,但我绝不会眼睁睁看女儿跳火坑。如果你还有点良心,请你,不,算我这个土埋半截的人求你,离开楚楚,把我的女儿还给我。我只想让她安安稳稳地过完这一生。”
林琅看着徐母的脸,那对纹绣过的铜绿眉毛此刻拧起来,恨不得插进鬓角里。
他说,“徐阿姨,我还没有说完。我从没想过带给徐楚幸福,因为我知道她并不打算从我这儿谋求幸福。您了解过她心中所想吗?如果她要的是那种安安稳稳的幸福,您现在早就抱上孙子了。”
他说完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钟表,心里估算着徐楚从病房到开水间来回折返的时间。
“我养了女儿三十年,你和她认识不过三个月。”徐母从鼻腔里冒出一声冷笑,“来,你告诉我,她心中想的是什么,她要的是什么?”
林琅平静地说,“冒险,激情,青春,也许还有更多。但我可以肯定,徐楚不想要的只有一种,那就是您强加给她的所谓的幸福。”
徐母问,“你怎么证明她需要的就是你?”
林琅说,“徐阿姨,我以为真正的感情不需要证明。只要是需要证明的感情,就有错。”
“就算如此,你们的感情也只有在这种特殊时期才有点价值!等日子一久,回归到柴米油盐,楚楚就会明白的。”
徐芳琴越说越激动,她拎包站起来,嘴里喷出的唾沫炸开了礼花。
她指着林琅,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你除了一条贱命,没有什么可以许给她。”
林琅笑了笑。
先是轻蔑的,自嘲的,然后一丝苦楚的笑浮上来,“我这条贱命,生来就是归她的。”
他慢慢地说完,听着病房门“砰”地一声摔上,整个空间都震颤良久。
两个人都知道这场谈话没救了。
徐楚双手提着一壶开水,拿后背顶开了病房门。
“刚才在开水房排了会儿队,前面一个老太太不会用机器,我帮她捣腾半天……”徐楚环视一圈病房,“嗳,我妈呢?”
林琅从彷徨中回过神,“阿姨来了个电话,店里临时有事,她先走了,让我跟你说一声。”
徐楚摆出明显不信的神情。
林琅笑起来,“骗你做什么。”
临近中午,工作日的医院住院部人声沸腾。林琅拉起蓝布帘,在帘后脱换衣服。
徐楚端着一盘从食堂打来的饭菜问,“你要走?”
“案期还有最后三天,我得回去。”
“队里那么多人呢。”
“内鬼还没有揪出来,现在我谁也不相信。”
林琅穿好警裤,将皮带扣到最紧的孔眼里,一下又有了宽肩窄腰的体形,整个人笔挺起来。
徐楚放下饭菜走到帘后,“要是再脑出血怎么办?昨晚怎么答应我的,今天就不拿身体当回事。”
“昨晚我被滋补得很好啊,一身毛病全没了。”他冲她笑,“再说这病床紧俏的很,干嘛不留给真正需要的人?我吃点口服药就完事了。”
徐楚抱着胳膊倚在窗边,“你倔起来的时候真挺驴的。”
他只摆出人畜无害的傻笑,“这床太小,夜里根本施展不开,我们回家睡觉多好。”
徐楚认输了,“那,吃完午饭再走总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