肢体的所有动作都在求她:来嘛。
她总是拿他无言的倔犟没办法。
徐楚无奈地钻进林琅被子,这张一米单人床只留给两个人侧卧的空间。
仿佛又回到他出租屋的小床上,两个人得紧紧相拥才能不掉下去。
她拱进林琅怀里,摸着他冰凉的手说,“陈大夫说我明天就能出院,我想办个手续脱掉病号服,再以家属的名义陪床。”
他会心一笑,“我们一起,我明天也想走。”
“那怎么行!你起码得卧床休息两个星期,还得每天放松心情。案子就交给其他人吧,你专心养病,啊。”
徐楚轻抚着林琅越来越长的头发,五指深深插进去,揉捏他的头皮。
她柔声说,“毕竟脑袋里有个地方在流血呢。”
林琅问,“小江什么时候出殡?”
“先不谈这个,好吗?”她在他肩上轻轻拍哄。
“我要去送他最后一程。”
徐楚揪了一把林琅脸颊的薄肉,“别想这些了,听话。”
他眼睛暗淡下去,低声说,“我刚才吼你了,对不起。”
“我才该说对不起,是我哪壶不开提哪壶。”
林琅忽然猫腰往下一拱,头埋进徐楚怀里,“楚楚,其实我很怕……”
他呼出的热气吹得她前胸又湿又痒,徐楚笑着把他脑袋环住,“怕什么呢?你已经挺过最难的一关了。”
他声音闷闷的,呢喃不清。
“我梦到了许多事,也记起了很多事。”
她等着他说下去。
“我第一次见到你,是在一个很大的锅炉边。你穿一双黑皮鞋,蕾丝白袜,从吃狗肉的民工手里买下了我,对不对?”
徐楚错愕,“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后来我被带回你家,妈妈在马路上被碾死了,我什么亲人都没有了。是你收留了我,你相信我的毛会从灰变白,所以给我取名雪球,对不对?”
徐楚想低头看林琅一眼,他却在她怀里赖得更深了,音调愈发破碎。
“后来我越长越大,经常驮着你在家里走来走去,你还抱着我的脑袋亲过我,对不对?”
“别吓我,你都是怎么知道的?”
他说,“也许我上辈子真的是你养的小狗,是这次脑部受伤,才让我恢复了记忆。”
徐楚又哭又笑,不知道做什么表情才好了。
“我确实对上天许过愿,只是没想到梦想会成真。”
林琅说,“所以我才感到害怕……我怕我的命运会跟上辈子一样,不能陪你到最后。”
徐楚才感觉胸前湿凉一片,她扳开林琅脑袋,发现他已经泪流满面。
“怎么会呢?你之前说过的啊,你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有自己的意志和人生,无论上辈子发生过什么事,这辈子都不会再重演。”
她捧住林琅的脸,“还有,我已经不在乎你是不是雪球了。我爱雪球,但我更爱你。雪球是狗,你是人。你们完全不一样,知道吗?”
他仰起头,睫毛沾着晶莹的泪珠,连鼻尖也是红红的。
“楚楚……”
怎么又成了雨中小狗哀哀哭泣的一双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