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芳琴自顾自继续说。
“你前段时间不吵着要喝黑鱼汤吗,给你熬好了啊,在冰箱下面第二格,喝之前解冻一下。”
徐楚愣住。
为了让某人养伤,特意求母亲熬的鱼汤总算来了。
但她还能以什么名义叫他喝汤?
她站起身,连哄带赶地把徐芳琴送出了门。
“过几天想通了告诉我,我安排你和队长见一面……”
“知道了知道了。”
她猛摇着胳膊,看母亲走进了电梯。
家里又静下来。
徐楚从冰箱里取出还没冻住的鱼汤,想了一会儿,用保温桶装好,穿衣服出了门。
晚上七八点的光景,天高露浓,透明的灰云淡淡的遮住月亮。
长者小镇里到处有老人下棋,散步,在健身器材上荡来荡去。
六层的窗户亮着稀疏的光,徐楚边上楼梯边打腹稿。
走到五楼,她心跳越来越快。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想他,却又害怕见到他。怕他疏离又淡漠地拒绝,让她那一腔情绪、一记眼神总是白白挥洒出去,找不准盛接的客体。
最后十级台阶,徐楚仰望着那扇冰冷的铁门。
隔壁几户人家的门边都贴着对联,堆着快递盒或垃圾袋,满是生活气息。只有那扇门前,水泥地面一片光滑,门外与门内是同样的家徒四壁。
声控灯黑了。
徐楚站在阴影里,犹豫着。
灯又忽然亮了。
那扇铁门背后发出锁栓“吧嗒”跳开的声音。
徐楚拔腿就跑。
她提溜着保温桶,两级楼梯并做一级,跳着奔下楼。鱼汤漏了出来,在不锈钢保温桶外流下一道浓白的湿痕。
徐楚一直跑到小区外面,才扶着树根停下来。这一路跑得她心慌口跳,却不敢回头看。她歇了几秒,又奔向马路对面,逃进了江欣苑。
曾经,她以为情感的天平维持得很稳定,而他背负的东西越来越沉重,总有更深广的忧患主导着他的喜怒哀乐,她一下就显得轻了。
其实她和李师庭没有什么不同——共同喜欢上一个沉默而淡薄的男人,而他放任她们自己去燃烧,自己去熄灭。
这个周五,又下起了雨。
云城的秋天多雨,潮湿,阴冷。雨细而密,铺天盖地一片沙沙的蚕食声。
银灰色凯迪拉克碾在鲜湿的路面,擦过皮肤般的,贴着一个高大瘦削的年轻男子。
车像纸船一样无声无息地向前滑了一段,然后泊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