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过身,走向山脚停车场。
这一次,轮到徐楚的视线追在他身上。
深吸一口气,他走得更快了些。
吴书达限林琅一小时内到达北岗新村附近的垃圾场。
他从凤凰山打车过来,到达时,队里的人都在了。
技术科的人在忙着现场勘验和给尸块拍照,相机的闪光灯不停在响。
现场十几辆警车交替闪烁着红蓝警灯,几十名武警、几十支枪竖在垃圾场周围。
这本该是个宁静的中秋夜。
“怎么说,这和夏春又有关系?”
林琅戴着乳胶手套,蹲下来,扒拉了一下那堆烂糊的肉块。
沤人的腐臭味直冲面门,他皱起鼻子屏息,立刻站直身子,又捂上了口罩。
杨小江说,“目前还不能完全确定。但那个质检员也是在这儿被发现的,短期内的抛尸地点一致,夏春的嫌疑很大。”
“这堆东西……”林琅比划着地上的一团血污,“是大腿吧?看肌肉走向是女性。”
杨小江点头,“DNA已经提取了。尸体的其他部位还没找着,咱们这几天有得忙了。”
他无奈轻叹口气,林琅这才扫他一眼。
“你这是,刚从婚礼现场赶过来?”
杨小江还穿着西服。
“嗐,今天晚上见家长了。”他讪笑,“正和我未来老丈人喝酒呢,一个电话过来了。”
林琅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你进度可真够快的。”
想他,嘴还没亲上呢。
吴书达召集大家在空地里开会。
就着微弱的灯光,他点了根烟,疲惫地蹲下来,说,“这次的死者和质检员李钢不太一样。”
所有人围成圈,也蹲在地上议事。
林琅说,“这次的作案手法变化太大了,大腿骨剁成那么细,全身上下起码分出上千块肉,抛起尸来跟天女散花似的,很大概率是仇杀。”
有人嘟囔,“那得多大仇啊!云城多少年没出这样惨的碎尸案了。”
吴书达虚指林琅,“质检员的案子你跟过,讲一下详情,看能不能和这次发现什么共同点。”
林琅沉思一会儿,开口道。
“质检员李钢的死亡太奇怪了。他是高空坠落,头骨碎裂而死,尸体从死亡地点被抛到了北岗新村的垃圾场,明摆着是要做给所有人看的。可这样一场声势浩大的谋杀,却查不到任何蛛丝马迹。李钢父母很早去世,他没有结婚,没有子女,走访时也没听说他有任何朋友。一切,都太干净了,干净的……像一场戏。”
杨小江分析,“如果李钢的死是一场戏,那夏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啊,他成功干扰了北岗新村的竞价,又何必要再杀一个人,还大费周章地把尸体……毁成这样?”
“现在城建局明显更偏心把地皮批给白永征,所以夏春要再闹出点风波来?”李师庭探问。
“不。”
林琅摸了摸下巴,肯定道,“犯人并不希望我们知道死者是谁,所以才销毁尸体。他本意并不想闹得人尽皆知,只是被威胁到了根本利益,才会不得已灭口分尸。从李钢之死到现在这段时间,一定出现了某个与他有关的人,做了某些事,让这次竞价出现了转机。”
吴书达在青烟中眯起眼,对上林琅的目光。
“先去失踪人口处看这几天的报案信息吧,接下来的你知道该怎么做。”
林琅应声,“嗯,我去重新梳理李钢的社交网,确定这个女人的身份。”
法医来了,众人又围聚到尸块边。
林琅站在人群的最外层,看了眼不远处的村落。亟待拆迁的北岗新村一片漆黑,与任何一个沉睡的村庄无异。
但为了相争这块地,已经有两个无辜的人惨遭毒害。
后天即将展开第200次地皮竞价,在这个节骨眼上又死了个人。他感到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