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琅站在棕榈园附近的进口超市里,对着琳琅满目的水果货架发愁。
他不知道徐楚喜欢吃什么水果。
指尖掠过硕大的青芒,带刺的榴莲,浑圆的西瓜,他停在一筐撅起尖嘴的水蜜桃面前。
入秋时节的桃子其实快要过季,个个裹着软刺绒毛,熟红如火,指头一掐便能戳透果肉,掐出甜津津的汁水。
林琅想起初见徐楚时,在她身上闻到果香馥郁的桃子香气。
不知为何,他觉得她一定更喜欢吃软桃。
他想得愣了神。
“小伙子,你到底买不买,不买让一下。”
一个推着购物车的老人往林琅身边挤了挤。
他回过神来,摊开保鲜袋,抓起粉嘟嘟的大桃子往袋里塞,“我买。”
棕榈园公寓,十八楼。
这天是周六,徐楚早早就从生鲜平台买了菜,她腆着笑脸,一屁股坐进沙发,摇着徐芳琴的胳膊,想母亲忘掉几天前的不快。
“妈,今天我有朋友来家里,你中午做几个菜我们吃呗。”
徐芳琴昨晚和准亲家吃饭,两家人聊得甚欢,早不计较和女儿之间的小拌嘴。
“行啊!谁来啊,那个做记者的小宋吗?”
徐楚笑了笑,“不是她。”
“那还有谁?你很少邀朋友来家里的。”
徐楚说:“我跟你提过的,地铁出事那天有个警察救了我,我想谢一下人家。”
徐芳琴眼睛咕噜一转,“哦,那个小年轻啊……也不至于请人来家里吧,小陆都没来家里几次。”
“他叫林琅。”
徐楚说完,没再过多解释,跑去厨房削苹果。
开放式厨房有个中岛台,徐芳琴扭头看见徐楚在料理台边的狼狈模样,无奈一笑。
“放着我来吧,苹果都被你削成土豆了。”
她从女儿手里拿过削皮刀,“平常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今天来厨房凑什么热闹。”
“嘿,谢谢妈。”
徐楚笑得两眼弯弯,啄了一口徐芳琴的脸,心安理得地做起巨婴。
徐楚父母在她7岁那年离婚。
此后二十几年,徐芳琴开理发店做生意,在外是牙尖嘴利的女强人,在内是心系女儿的操劳母亲。
即使再忙,她也要给徐楚做一日三餐的饭,开车接送她上下学,吓退一众不良少年,为纯白如纸的女儿辟开一条安稳平坦的路,捧在手心都怕她化了。
徐楚卧在沙发边翻杂志,不忘扯嗓喊了句。
“妈,做菜别放辣椒啊,他吃不了辣。”
徐芳琴在挥舞菜刀的咔嚓声中抬起头,调侃道,“你爱吃辣,他不吃辣,饭都吃不到一块去的人,怎么做朋友?”
一句无心之言,说得徐楚一怔。
林琅走到狮头喷泉边,看着棕榈园公寓巴洛克式的古铜雕花大门,心跳越来越快。
他在闸机口摁响徐楚家的门牌号,她远程开了大门。
林琅按住心头那只横冲直撞的小兽。
他告诉自己,谈完正事就走,决不留下来吃饭,以前出警不老是去别人家里捉人嘛——
对,就当是出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