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的,徐楚再没有反抗,也没有力气反抗。
在潮湿阴冷的地下隧道,那样滚烫的身体简直是一种蛊惑。
她在心里跟陆子帆道了声歉,伸手摸上男人宽阔的背脊,直移动到他肩胛骨的地带,十指默在那里,慢慢抱住。
这是个平均体温很高的人。
她听过一个说法,平均体温高的人,耳后的颈窝处会有很好闻的味道。
她微侧过脸,埋进他柔软的颈窝,深吸一口气。
确实有淡淡的汗味和浓烈的烟草味,因为有了体温的烘托,这两种交织的气味都有了好的那一面。
她细嗅着,猜他是个烟瘾很大的人。
水漫车厢的寒冷中,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被爸爸保护在臂膀下。
世界静到极致,而带着体温的陌生男人是她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甚至于,他成为所有人的浮木。
全车厢的人都因他的存在感到安心。
车窗敲破了一丝裂缝。
男人又扬声道,“大家都把手电筒打开给车厢照明,继续敲,不要停,哪里破了洞,就用脚踹碎。”
他的声音哑得像刮沙纸,在彻底磨坏前还要拼力发出一声巨响。
徐楚活了三十年,没在生活中见过这种人。
借着手电筒些微得亮光,她静静看着他。
这个男人……
准确来说,是男孩。
清朗的眉眼间没有一丝皱纹,似乎尚未过渡完少年时期。
他应该非常年轻。
至少,比她年轻许多。
忽然,没来由地一阵冲动。
“喂。”她额头抵着他的喉结。
轻声问,“你叫什么?”
毕竟,他很可能是她死前最后一个说上话的人了。
男人一愣。
她感到他的喉结上下滑动。
轻咳一声,沉沉的声音才在耳际响起,“我叫林琅,树林的林,琳琅满目的琅。”
“好,林琅……”
徐楚咧开发白的嘴唇,从他怀里仰起脸。
四目相对的一瞬。
周遭喧嚣静了一霎。
他漆黑的瞳孔里蒙上一层水汽。
她才发现他那双眼柔软起来的时候,也可以很柔软。
像是雨中的小狗。
徐楚说,“我认识一个记者,如果我们能活着出去,我想让她把你的事迹报道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