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时雨语气淡淡:“抱歉。”“还有——谢谢。”靳时雨这句谢,不仅仅是对当初靳寒救他出火海,还是靳寒纵容他去鹤英分局,也是对于靳寒对所谓三年之约的视若无睹,更是今天毫无保留的回答。他真心地认为,在“靳”这个有些腐烂的姓氏下,靳寒是为数不多的青年才俊。靳寒对于他的道谢,没有什么反应。靳时雨打开门,冷不丁地和面无表情的纪秘书打了个照面,他意外地抬了抬眼,朝着里面望了一眼示意。靳寒这时莫名看过来,轻轻皱了下眉毛。“滚进来。”纪秘书不屑地轻哼了一声,只有擦肩而过的靳时雨能听见,下一秒,这人立刻挂上笑眯眯的笑容,语气轻柔又平和地笑道:“是,马上开滚。”靳时雨:“……”他有点看不懂靳寒了。门轻轻地合上了,靳时雨伸出手来,反复握拳、张开,他看着手臂上突出的手筋,静静地瞧了片刻,调整好心情后才离开。靳时雨本来没有想问那个问题,没有想问自己是不是真的特别特别喜欢谢臻。因为他知道,就算自己真的问出这个问题,靳寒作为一个局外人也无法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他又不是算命的人,也不会什么离谱的读心术。实际上,靳时雨问出来,只是想问自己。就像是当人面临选择时,却决定将选择交给硬币、转盘,当硬币或者转盘在翻动旋转的瞬间,人的心里总会不由自主地期盼一个答案的出现。哪怕最后的答案不是心中所想,他也会再掷一次。就像靳时雨这般,他心里早就已经比任何人都清楚、明晰。靳时雨心里知道,比任何人都要明白,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他都一如既往地喜欢谢臻。不管发生什么,不管记忆中的谢臻是什么模样,不管他看着谢臻时心里涌出的那些恨意的干扰。他的执拗就像是一枚得不到正确答案后,便会无数次腾跃转动起的一枚硬币。即便眼前有众多阻碍,即便总是会出现那些该死的不可抗力,他都会不服输地再来一次。所以,靳时雨总是会执拗地、不服输地,再爱上他一次。或者说,靳时雨永远都爱谢臻。所谓亲密无间的兄弟之间依赖血缘、过往种种美好的记忆。可在靳时雨眼里,这些他们都没有。他和谢臻身体里流着不一样的血,在十三年光阴中,残缺的记忆里甚至找不出一块相貌不错的拼图,可他还是爱他。维系在两座孤岛间的锁链,贯穿身体每一寸的致命吸引,不需要血缘、也不需要所谓美好的记忆。原来只需要刻骨铭心的一点爱就足够了。够靳时雨反反复复在他身后追逐十几年,够靳时雨毫无保留、毫无理由地喜欢上他两遍。你似乎很讨厌下雨天46靳时雨到家的时候,家里的灯都熄着,他打开门,发现里面没有一星半点的动静。手里提着的吃食被他攥紧,靳时雨甚至连灯都没来得及开,阔步冲到谢臻住的卧室门口,将门迅速推开。里面黑漆漆的一片,甚至连窗帘都是紧紧闭着的。“谢臻?!”靳时雨有些急迫,呼吸瞬间紊乱了些许,他匆匆出了卧室,将东西放在茶几上,连着大声喊了三遍。空荡荡的,只有回音。谢臻不知道去了哪里,衣柜里的衣服还在,可定位彻底消失不见了。靳时雨手心攥着手机,死死的,大有要将手机凭空捏出五道指痕的架势。比起生气,靳时雨多得是担心,他害怕谢臻这个不怕死的真的就这么一走了之。几乎是毫不犹豫地,靳时雨揣上钥匙,连饭都没来得及吃上一口,便匆匆地要往门外去。客厅的灯没开,黑漆漆的一片,靳时雨不明分说地往外冲,却在转弯出门的瞬间和人撞了个结结实实。熟悉的男士香水的味道在刹那间铺天盖地地钻进鼻腔,靳时雨甚至没有来得及去多看一眼他的表情,便下意识地伸出手来将谢臻牢牢抱在怀里。靳时雨的双臂避开了谢臻背上的伤口,一手抱着他的腰,一手揽住谢臻的后脑勺,将谢臻狠狠地摁在了自己的怀里。谢臻被他抱得一愣,这个拥抱来得太突然,他甚至连呼吸都没完全平复,靳时雨炙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脖颈,让人有些痒痒的。谢臻伸出手来想要推开他,反复试了几次却无果,只能将就着让他维持着这个姿势,无奈问道:“能不能松开我。”“……谢臻。”谢臻很少听他这么平静地喊自己的名字了,只能嗯了一声,只听见靳时雨安静了片刻,又缓慢道:“我以为你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