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做了十三年兄弟,过去的事我就当做和你一笔勾销。之前我也想过,我是不是特别恨你,但是后来发现也并没有,我还叫你一声谢时雨,你离我远一些。”靳时雨瞳孔微微放大,他捉住谢臻在自己唇边摩挲的手,冷着声音,面色染上愠怒:“这算什么?”“一笔勾销?你打算和我彻底断开,过去的一切都抹去不算数,你在开什么玩笑。谢臻,你把我这些年都当笑话?”靳时雨气极反笑,怒火毫无方向地窜进他浑身上下各个角落,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烧透。可谢臻却对他的怒火无动于衷,平静地看着他:“我不想再亏欠你什么,如果要赌上你的未来,来维持这种微妙的平衡炸弹的话,我宁愿不要。”靳时雨彻底怒了:“你他妈非得这样?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谢臻却有些答非所问:“你的那些听着有点难听的诅咒以及祝福我都照单全收,不管是诅咒我长命百岁被你折腾到死,还是不要再受伤、活得久一点别把自己玩死了这些,我一一收下。但是那句和你一起下地狱,我就不要了。”谢臻面色依旧平静的可怕,他从口袋中摸出一块扁扁的木牌出来,静静地递到靳时雨面前,他将平安符塞进靳时雨手心,继续道:“作为回礼——”“我也祝你平安,长命百岁。”雕刻在木牌上的符文,摸着还有些扎手,靳时雨房间内没有开灯,手指攥着护身符的动作越来越紧,他绷得很紧,甚至有种手指要抽筋的错觉。猛地,他卸了力。“谢臻……谢臻……”靳时雨只觉得手指有些痛,被木牌的尖锐的角扎得有些发麻。外面太黑了,眼前也是,靳时雨不知道和谢臻的这一条路到底什么时候能出现一星半点的光亮,也不知道这样的黑夜究竟什么时候能够告一段落。硬邦邦的床板头一回硌得他肩膀痛,靳时雨轻轻翻身起来,走去了谢臻在的房间。谢臻没有锁门,黑漆漆的屋内,谢臻窝在被子里,一切都静得要命。屋里卸进一点点光来,让人能隐约看见人影。这个时间太晚,由于困意,靳时雨的眼睛发酸发胀,他仰头望了望天花板,沉沉呼出一口气,甚至还有些发抖。今夜的话是什么意思,他再清楚不过了。靳时雨忍耐了很久、很久,没有人会比他更清楚谢臻现在在做什么。即便那次的案子结了案,不了了之,即便局里对于谢臻的判定暂时没有嫌疑,可谢臻不对他设防,谢臻的坦然,比任何证据对他来说都要难受。甚至可以说是,有些窒息。靳时雨站在门口很久,良久后才哑着嗓子轻轻开口道:“哥。”床铺上的人微微一抖,没什么额外的反应。靳时雨眼底略暗,继续道:“别做蠢事。”他的执拗45“小谢,浩东再也站不起来了,再也站不起来了,他永远都没法做警察了。”谢臻的哭腔在梦中响起,靳时雨猛地惊醒,连呼吸都停滞了,他忍不住蜷曲起手指,掌间还躺着那块平安符。靳时雨头疼欲裂,用手死死拽住了床杆。闹铃正好响起,靳时雨将闹铃火速关掉,顶着疼得要命的头去洗漱。谢臻还没有起床,卧室的房门合着,门口玄关处的鞋子也没有换掉。他洗漱完后,盯了那间房门片刻,穿戴整齐后便出了门。谢臻不想让他掺和这摊浑水,是因为会影响到他靳时雨的未来。那谢臻的未来呢?靳时雨用手狠狠搓了两把脸,冷冽的风刮得脸部生痛,甚至隐约还要冻出鼻涕,他眼眶很热,不知道是被手掌搓的,还是下意识的反应,只要一想到谢臻,他就觉得嗓子眼里像是被塞了一团吸了水的棉花。谢臻永远都是那么的自以为是。而靳时雨跟随在他身后那么多年,却依旧没有能够完完全全地获得谢臻平视的姿态。靳时雨在想,为什么要替他考虑,为什么不能替自己考虑一下,未来的光景会是怎么样?有些事那么重要吗?靳时雨从未奢想过,能在谢臻这种冷漠无情的人心里占据一亩三分地,但他不明白,不明白对于谢臻这种人来说,到底什么最重要。他想不通。六年前的报案被销案,那条销案记录也随之消失不见了。实际上,那天的靳时雨只不过是在诈一诈谢臻,他说谢臻销了那个女人的案,可是连靳时雨都没有找到任何的记录,甚至没有办法证明她曾经报过案。谢臻这个人就像是切切实实地被抹去了。靳时雨看得出来,报案人有所隐瞒当年的事,他连续及反复向报案人询问了将近三四遍,却依旧没能得到一个完整、系统的解释。在谢臻和这个报案人之间,也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