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臻。”谢时雨闷在副驾驶座上,突然开口喊了他的大名。谢臻握住方向盘的手明显一紧,他瞥向副驾,嘴唇下意识抿紧。继而听见谢时雨压低声音,低声说了点什么,恰巧道路上行驶过一辆风驰电掣的摩托,轰隆声压过了他的声音。谢臻有些愣:“什么?”“……没有什么,回家吧哥。”谢时雨扭扭头,镇静自若地回答着。谢臻也没有再追问,兴许是知道,谢时雨的那句话在此时被他听见,只会更加难办。而事实也确实如此,因为谢时雨说的是,不要把我当做弟弟了。他很想成长,很想成为一名足以被认作谢臻伴侣的alpha。再也不想,在谢臻的身上闻见其他人的信息素气息。谢时雨十七岁的时候,即将进入高三。那年暑假他的学习任务越压越重,高二还能苟延残喘用来休息的二十天暑假被压榨到只剩十天,接下来的时间都在学校的暗示下进行着“暑期补习”。他成长越来越迅速,身体逐渐抽条,比一年前还高了些许,似乎已经突破185大关,为了增强体质,谢时雨闲下来的时候就在家自主健身,原因也在于今年入夏的时候,他生了一场大病,无缘无故在床上躺了要有三天。高烧不下。就连说自己这段时间学校的事太多回不了家的谢臻,都因为他这个无论如何都不见好的病匆匆赶回了家。谢臻到的时候谢时雨还躺在床上,满头冷汗瑟缩在被子里。一开始谢臻还以为是谢时雨的易感期,后来发现确实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怪病。他扛着谢时雨跑了不少医院,来来回回很多次,跑遍了鹤市的医院,中医西医都看过了,迟迟不见好。后来还是家里的阿姨说会不会是中了邪,让谢臻可以去试着请个土方子来叫一叫魂。谢臻一个比谁都信奉科学的人,实在是没有办法,最后才主动去找家里的阿姨要了那个神婆子的联系方式。神婆子架子还比较大,需要亲自去请来,谢臻不太放心谢时雨的状况,而谢时雨又紧拽着他的袖子不肯松手。无可奈何之下,把谢时雨初一送的那串紫檀佛珠塞在谢时雨手里攥着,又让家里阿姨帮忙看着点才放心离去。等他开着车把神婆子从乡下接出来回到家的时候,天色也已经彻底黑了。神婆子拿着一堆东西在意识有些混沌的谢时雨边上,神神叨叨地念着什么,还在谢时雨的太阳穴附近撒上了几滴水,用符箓烧成灰,煮成符箓水,往谢时雨常用的生活物品上撒了撒,美其名曰是驱邪。后来神婆子又抓起铃铛,在谢时雨身边准备喊魂,布满皱纹的一张脸突然出现在旁边的谢臻眼前,谢臻眉头一跳,听见神婆子问他:“他平日里最在意的人……是你吧,你叫什么名字,他又叫什么名字。”谢臻身上套着来不及换的速干衣,上面已经有汗水反复浸湿又反复变干过,他抱着手臂,没有理由去反驳神婆的话,虽说不喜欢这样神神叨叨的仪式,但还是皱眉报出了自己的名字。“我叫谢臻,他叫谢时雨。”“哦……好啊……谢臻………谢时雨……”神婆絮絮叨叨地转过身去,对着谢时雨缓慢地摇起铃铛。嘴里反复用诡异的腔调吟唱着他们两个人的名字,那种腔调即诡异又滑稽。谢臻听得连连皱眉。最后神婆做完一切,收拾东西准备走人,谢臻照例开车将人送了回去,再返回的时候,几近凌晨。谢臻蹑手蹑脚地钻进谢时雨的房间,屋内还弥漫着一股符箓灼烧后的烟灰味。房间里很黑,谢臻只能凭借手机屏幕的光亮靠近床边。未等他彻底走进,谢时雨哑着声音,声线低低的:“……哥?”谢臻动作凝滞片刻,下意识僵硬住,有些找不到手脚,回过神来胡乱嗯了两声,就看见谢时雨抬手把床边的灯给打开了。暖黄色的台灯亮光撒在谢时雨身上,让谢时雨的脸色看上去没有之前那么苍白。谢臻慢慢走到他床边坐下,替他掖好被子:“今天请了个神婆来,你看到了?”“看到了。”谢时雨说话的声音哑得不成样,用手臂支撑着自己半坐起来,才一会儿,又冒出一身的冷汗。他用到手的时候,才突然发现自己的手心里握着几颗圆润的珠子,他抬起手一看,才发现那串送给谢臻的手串不知什么时候断在他的手心里了。暖光打在手心里几颗珠子上,谢时雨一时愣了神,就连谢臻也有些惊讶。谢臻迅速反应过来,从谢时雨手上一颗颗把东西捡起来放在床头柜里,静静道:“没事,就当做是祛病消灾。”谢时雨没吭声,借着光看谢臻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