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前的弹珠被捂得很热,想起靳时雨的时候,这颗弹珠的存在感总会突然增强。他对靳时雨的情感很复杂,说不清道不明的,但无论如何,称不上喜欢,甚至是有些许恨的。只是这颗弹珠能够在谢臻走到绝境的时候挑起他心底最后一丝丝的挣扎,会让谢臻情不自禁地想起过去的自己,让他一次又一次从深渊之中绝处逢生,永远做那个谢臻。谢臻没办法时时刻刻都保持清醒,只能依靠这样一个称不上特别有来头,甚至被靳时雨忘却的一颗弹珠,在关键时刻给自己当头一棒。夜色格外黑,乌云飘动,逐渐将最后一点月亮都遮了个彻彻底底。夜风吹过,吹拂起谢臻的头发,他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睛片刻,缓解那因睡眠不足而疲劳发酸的感受,片刻后,谢臻才继续往前走。他不想面对随时有可能出现的靳时雨,也不想再让靳时雨走到他面前凌辱他。谢臻走得很慢,十几分钟车程的路,步行耗费了他几乎一个小时。老式居民楼已经大半熄灯,谢臻在一片黑中,摸黑上了楼梯,又顺着不见一丝光亮的廊道缓缓往前走。谢臻的步子很轻,很从容,一步一步都是稳稳当当的。在他从口袋里摸出钥匙走向房门时,一个身影捞住他的腰,动作敏捷地夺去了谢臻手里的钥匙,极其迅速地打开了房门。紧接着,这人的身躯再度压近,夹着滚烫呼吸的吻铺天盖地落在谢臻脖颈处,耳边是细微的呼吸声,和吻上皮肤肌理发出的啧啧声,谢臻皱着眉仰头,冲向鼻尖的熟悉气味让他有些头皮发麻,大腿连着臀在一瞬间彻底绷紧。锐利的牙齿恶狠狠咬了他一口,被抵在玄关的谢臻倒抽一口冷气,不知从哪儿爆出来的力气,直直推开靳时雨,反手将灯给打开了。晃眼的白炽灯让靳时雨不适应地皱了下眉,他一言不发地盯着谢臻。“靳时雨,你是不是有病。”谢臻稳下有些紊乱的呼吸,不客气骂道。暴雨天06房内静得厉害,一时间只能听见他们两个人的呼吸声。靳时雨冲着他在的方向嗅了嗅,一股浓郁的信息素气息,往他鼻腔里毫不客气地钻,他眼底如寒潭般,沉着声音:“你身上有别的味道。”“所以呢?”谢臻头发有些乱,平着声音询问着。靳时雨却格外强硬地冲上来拽住了他的手腕,用一股大得惊人的力气,将他重重摔在了沙发上。纵然是柔软的沙发,还没好完全的瘀伤在力的冲击下,也不免泛起痛来。那一刻,谢臻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在这一瞬间被砸出来了,顿时头昏眼花了片刻。脖颈处的创口贴被人猛地撕开,靳时雨欺身而上,再度咬伤了他的后颈。谢臻旧伤未愈,又被狠狠咬了一口,此时只觉得靳时雨是个无端发作的疯狗,四肢并用地推搡着靳时雨,一边踹一边咬牙切齿怒骂:“靳时雨,你个神经病。”“就算你标记一万遍,这对于我来说都只不过是狗咬的牙印,你他妈发什么疯!”靳时雨源源不断地往谢臻那天生发育不完全的腺体灌着自己的信息素,嘴上咬的程度也比上次深更多。直到靳时雨从他肩颈处抬起头来,手掌摁着谢臻的肩膀不让他动半点。“那我就标记一千遍一万遍,甚至更多。”靳时雨冷冷道。谢臻瞧着靳时雨唇边鲜红的血迹,甚至生不出太多力气去感受后颈处的痛楚,难以置信地气笑了。“你以为你是谁?”谢臻抬起头来,呼吸有些重,他眯着眼盯着靳时雨有些不太寻常的泛了白的脸色,悠悠一笑,“靳时雨,你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靳时雨脸上是异于平常的白,他手顺延过谢臻的肩膀,摸上他的脖子。谢臻的后颈还在汩汩冒血,淡淡的血腥味和属于他的那股强而浓郁的琥珀味在空气之中交织,靳时雨手指穿过谢臻的黑色丝绸衬衫,将指腹摁压在谢臻右肩的枪伤上,语气是诡异的平静:“今天要下雨。”谢臻神色微变。“六年前因防卫过当致人死亡入狱,服刑四年,大学就读于鹤市最有名的警校,前途、未来一片光明。现如今沦落到拉皮条,整日整夜混迹在红灯区,靠着卖一幅皮相赚钱,哥,你说这算不算得上是苍天有眼。”靳时雨手指揉搓着谢臻柔软的发丝,平静到不起任何波澜的语气,却生生揭开了谢臻这六年来所有过往。靳时雨唇色苍白,那些属于谢臻的血迹逐渐在他唇角干涸,颇有股诡异的感觉。“每次下雨,我都在想,谢臻又要痛了。可我仔细再想想,那是你活该的,甚至不够,你痛得还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