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德曾在别的国家见识过那样的场面:骑士肆无忌惮地带走了村民家中所有值钱的东西,包括毛毯和水壶,就连田地中未成熟的果实都被摘得一干二净;追出来的农妇被一脚踢倒,绝望地趴伏在地上哭泣,而骑士们则嬉笑着扬长而去,他们的目标是下一户人家。
所幸那个时候,里德与唐尼兹先生只是提前过来探路。
而载着货物的大型马车还未跟上来,否则,只怕也难逃被洗劫的下场。
里德记得,当时的老板面色凝重,扯了马的缰绳:“我们立刻回去,里德,商队行进的路线需要调整一下了。我们得绕开这边。”
“因为那些骑士会抢夺我们的货物,对吗,老板?”
“不仅是骑士,里德,生活资源的极端匮乏会让最温驯的绵羊变成饿狼。”
唐尼兹说完,猛地一踢马刺,里德随即跟上。两人飞快地远去,离开了那个充斥着混乱狂欢与哀嚎的小镇。
——当然,并非所有骑士都是如此。
至少在里德的认知中,似乎来自圣城的骑士要体面得多,他们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并且非常恪守骑士礼仪……但很遗憾,这样的骑士似乎仅存在于传说之中。
里德曾在丹弗镇见过不少本地骑士,据说他们的任务是驻守边境,却整日沉迷在丹弗镇的酒馆和牌局里,从来不会为了自己的享乐支付半枚铜币,并以勒索平民的钱财为乐。几年前,里德就曾因此损失了十几个先令,连两枚半便士的硬币都没能留住。
所以,里德深知这些骑士行事的荒谬,他们尤其乐于掠夺,并丝毫不顾及掠夺行为带来的后果。
所以,当那个年轻骑士带着雪亮的骑士剑靠近时,里德虽然因恐惧而步步后退,却始终没有想过逃走——虽然里德的脑子并不灵光,但他知道,他得替老板守好这些珍贵的无烟煤石。
一旦他逃走了,那两名骑士说不定会把贮存煤石的仓房搬空。
毕竟这两名骑士的目标就是购买煤石……
等一下。
他们的目标是,购买煤石?
里德被冰雪冻住的脑子终于开始迟钝地转动。
那个年轻骑士,是怎么介绍他自己的身份来着?
帝国铁骑、喀琉斯将军、麾下骑士?
难道是那个很出名的——三个月攻破某个小国,并将公主与战利品一起带回拜朗士帝国的那位——喀琉斯将军?
这位喀琉斯将军是正统的皇家将军,顾名思义,他向来只服从皇室的命令。
但里德似乎曾听人说起过——据说喀琉斯治军相当严格,明令禁止掠夺与抢劫行为,如同他令敌人闻风丧胆的战斗能力一样,让无数人敬佩不已,是个难得的正派人。
里德终于迟钝地意识到:自己和矿场的处境,似乎也没有那么危险?
毕竟从传言来看,这位喀琉斯将军……似乎并不是会放任手下劫掠的那种长官。
他推了推身边正在喝酒的工人:“关于喀琉斯将军,你知道多少?”
工人举了举手里的酒壶,醉醺醺地过来揽住里德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