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么频繁地响雷,难道就快下雨了?”
塞勒村教堂里,人数寥寥的布道会已经结束了。
村民们已经离去,空旷的前堂中只剩下了博克斯夫妻二人。
博克斯太太坐在前排角落的椅子上,身躯脆弱地弯曲蜷缩着,双臂支撑在膝盖上,脸颊埋藏进掌心中,原本被发夹固定在脑后的发髻散落了些许,有几缕卷发滑落在颊侧。
她的呼吸轻不可闻,带着同样细微的颤抖。
博克斯牧师在讲台上来回踱步了几圈,面带体面的微笑:大义凛然地将妻子推上讲台进行了“认罪”,并向村民们着重讲述了自己英勇机智的“驱魔”过程后,他感觉到自己在村民心中的地位有所回升。
这是个很好的预兆。
只要这样的“仪式”能顺利地举行几次,他丝毫不怀疑,自己可以很快找回曾经在塞勒村的地位。
博克斯牧师沉浸在自己预想的荣光中,并没有注意到妻子的异常状态。
他戴好帽子,将圣典端正地放在布道桌的正中央,对于今天的一切都满意极了。
——尤其是那个披着圣女躯壳的恶魔!如果有她在捣乱的话,可能下午的一切都不会那么顺利,那只看起来漂亮的恶魔非常热衷于搅乱他的计划!
幸好她早早地离开了!
他最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外表,务必使自己看起来十分体面整洁,就像以前那样。然后,他走下了讲台,径直向教堂门口走去。
博克斯牧师完全没有想过要提醒妻子一起离开,只要离开了家,他的妻子从来都会听话地跟随在他的身后,这已经是博克斯家潜移默化的规矩。
这种早已形成的规矩,没有反复提醒的必要。
所以这次,直到博克斯牧师一只脚踏出了教堂,才突然意识到,他的妻子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跟在他身后。
他皱眉,回过头望向教堂里:“桃乐丝?”
并没有如他所料想的一样传来急迫的回应。
这很奇怪。
他的妻子一向温顺驯服,自从结婚以后,哪怕她的口中含着食物,只要博克斯先生喊她的名字,她也会立刻吞下食物,以便尽快回应丈夫。
究竟怎么回事?
博克斯牧师的脸色变得有些不悦。他想了想,折返回教堂中,在与他的妻子相隔一整条长椅的位置站定,再次喊她的名字:“桃乐丝,为什么不回答我?”
他的声音里已经有些低沉的愤怒,这是他发怒的前兆。
而博克斯牧师非常清楚地知道,他的妻子很擅长从他的话语中解读他的情绪。
如果在往常,听到他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十分温柔体贴的博克斯太太应该立刻来到他面前,温驯地低头认错才对。
但今天,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他的妻子依旧以雕塑一样的姿势坐在阴暗的角落里,甚至没有抬起脸来看他一眼。
这让博克斯牧师感到异常愤怒。
他厌恶一切不服从他掌控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