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伤口完全变成黑色硬痂之前,不要让它接触水,也无需涂抹药粉,更不要包裹捆扎,它会自行愈合。”涉及到医嘱,苏娜极富耐心:“如果出现白色或黄色脓液,务必来教堂找我。”
塔克先生点头,又匆忙问道:“圣女阁下,我不会失去我的腿,对吗?”
苏娜微微一笑:“当然,只要按我所说。”
只要别折腾到细菌感染,一切都好说……
听到圣女这样说,塔克才觉得放下心来,赶紧点头:“我会的。”
说完,他挤出一个笑容,抱紧了扑进怀里的儿子。
不会失去一条腿,这真的是再好不过的消息了。
至于真伪性,那完全不在塔克的思考范围内——圣女说的还能有假?大胆!这不是质疑主神吗?会遭到惩罚的!
这是塞勒村村民们普遍的认知。
但是,有一个人的想法,与所有人都背道而驰——
博克斯牧师站在田埂上,眼底布满阴霾,唇角的笑容有些刻薄,高高地俯视着苏娜:
“圣女阁下,如果我的理解方式没有出错,您的意思是:受伤时无需向主神祈祷,人的血肉会自行治愈创伤,对吗?”
近乎审问的语气。
意识到情况似乎有异,村民们原本的谈论闲聊声顿时消失了。
风吹过成熟的稻谷,田地里鸦雀无声。
苏娜并没有回应。
她慢慢地用浸酒的手帕擦干了手上的血渍,不疾不徐地伸出已经恢复白皙干净的右手。小修女玛利亚会意地上前,托着她的手臂,将她搀扶起来。
众目睽睽之下,圣女缓慢地站起身。
她的身材瘦削,比站在田埂上的牧师先生矮了不少。
但是,当圣女阁下抬眼的那个瞬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气场从她体内骤然拓开,仿佛站立在田中的并非是个柔弱年轻的女子,而是一座巍峨的山、一片波澜的海!
她站在那里,神情淡漠,却在无形间散发出惊人的威慑。
她沉默地、冷静地盯着博克斯牧师。
博克斯牧师被圣女的神情惊了一下。
他从未见过圣女露出过这样的眼神——不,他甚至从未见过有哪个女子拥有如此冷厉的眼神!
那个整日带着如阳光般和煦微笑的圣女,也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牧师脸上傲慢的笑容只短暂凝固了一下,转而,那唇角的弧度更加意味深长。
——打算顽抗到底?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