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印证他心中猜想般,那道声音逐渐近了,许久的身影分花拂柳而来,渐渐清晰。
那抹皎白的身影,暮色下也难掩的玉色,行走间,裙裾暗纹似浮光流动。
沈母瞥见陈最一动不动地立在檐下,远远叫他:“别站着不动,开饭了,快进去。”
许久循着沈母的声音,才发现檐下还站了个人,身姿清隽,只不过因为树色遮掩,看不清面容。
听到沈母的声音后,那个人转过身,走了进去。
不知为何,许久的目光在那人的背影上多停了一秒。
沈母拉着许久的手解释:“是阿殊的朋友,待会让他介绍给你认识。”
许久微微一笑。
餐厅灯光柔和,桌边已有几人落座,沈父坐在主位上,左手边是沈殊,沈殊对面还坐了个人,背对着门口,想来是他口中的朋友。
沈母拉着她去沈殊那边:“坐那边,让阿殊给你夹菜。”
许久不好拂她面子,只能应下。然而,当她整好裙摆落座,视线触及对面的男人时,神色蓦然僵硬。
怎么会是……他。
那一瞬,许久莫名想起沈殊车窗外的那道低沉男声,和消失在后视镜中的那黑色衣角,跟面前这张面容缓缓重合。
指尖克制不住地轻颤。
“瞧我,忘了介绍了。”沈母一拍手,“这是小最,阿殊的朋友,我们两家常来往的。”
对面,陈最很慢地笑了下,漆黑瞳孔里,是她熟悉的玩味和探究。
“许小姐,久仰。”
那道目光的存在实在过于强烈,如被野兽锁定般,许久垂下眼睛,不去看他。
“您好。”
接下来一顿饭,许久吃得未如嚼蜡。
沈母嫌弃儿子笨手笨脚,亲自给她布菜,面前的饭碗堆起一座小山,许久不好意思剩,只能机械地往嘴里送,再加上对面不时掠来的视线,让她如坐针毡。
沈殊看不下去:“妈,你让她喜欢吃什么,自己夹。”
沈母反应过来,抱歉一笑:“都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没事,吃不下就放着,自家人吃饭,没那么多规矩。”
她又对着陈最说:“小最,你也是,自己夹。怎么都不动筷,你们年轻人,正该是胃口好的时候。”
沈父笑:“胃口再好,也经不起你这么塞。”
中途,陈最出去透气。
庭院有处水榭,他循着木质栈桥慢慢上前。火机砂轮滑动,模糊暧昧的一声擦响,淡蓝的火苗映亮他半副面孔。
不多时,沈殊也走了出来。
陈最回眸:“怎么?”
沈殊笑了下:“每年都是那些陈词滥调,听得烦。”
“倒是你,今晚怎么回事?”
陈最扬眉。
沈殊看了他一眼,那丝异样的感觉始终挥散不去。
这顿饭陈最显然心不在焉,表面上看不出来,沈父和沈母问了他好几个问题,他都答得滴水不漏,游刃有余,但面前的筷子基本没动过,手下意识掏了几次烟,又放回去了。
像在克制什么似的。
“她是你的相亲对象?”陈最问他,目光却一直看着水面,声音在暮色四合里,有种深静的侘寂感。
“显而易见。”沈殊说,“有什么问题?”
陈最倾身,将烟按灭在白云砂上,眼皮似笑非笑地掀了下:“别人可以,她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