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的是他被困礁石的那晚,两人因为浑身湿透,提前回民宿换衣服,错过了蓝色海潮。
陈最忽然回想起那夜的场景。
其实他夜视能力很好,早就看见她过来。恶劣地弄湿她,也是故意。他看着她懵然转身,果然看见那样的一张脸,湿润的眼,海藻般的黑发,还有肌肤上闪动的水泽,如深海中的人鱼般,神秘而脆弱。
“现在看到了,”陈最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很美。”
两人在这片海礁上停留了会儿,启程回扎营地。抵达时不到凌晨三点,风差不多已经停了。
空地上的篝火不知何时被吹灭了,木炭表面覆着一层白灰,还能看到烧红的余烬。那对情侣的露营椅已经空了,帐篷拉链紧紧闭合着,里头灯还亮着。
许久走过去,扶起被吹翻的椅子。篝火重新燃烧起来,热意在寒冷的空气中蔓延开去。她走到自己的帐篷前,才发现事态有些不妙。
她的帐篷塌了。
不知从哪飞来的一截树枝刺破了帐篷,顶上的帆布直接撕裂一米多,拉链也被吹开了,整顶帐篷摇摇欲坠,要不是地钉牢固,可能早就被卷飞了。
这时,那个女生裹着一件冲锋衣,从帐篷里走了出来,她显然没料到有人,面上滑过一丝不自然:“这么快就回来了?”
她的嘴唇很肿,是被人用力吮吸后才有的颜色,冲锋衣竖起的领子下,暧昧红痕若隐若现。然而看见许久的帐篷后,她的神色更加尴尬了。
主动帮人家看帐篷,结果看成这个样子。
“不好意思啊,刚刚在帐篷里,没注意。”她心虚地说,“可能风太大了,我们也没听清。”
至于他们刚刚在帐篷里做了什么才没注意,不言而喻。
“没事,”许久蹲下身,将里面的防潮垫和睡袋拿了出来,“这不怪你们,不用道歉。”
女生更愧疚了:“那你今晚睡哪?”
许久看了眼时间,说:“还有两小时就天亮了,不睡也没关系。”
其实还有一种更简单的解决办法。女生悄悄看了眼陈最,但想起许久之前说的话,又犹豫了。
她改口说:“要不你跟我睡吧,让他们两个男生一起?”
陈最本来静静地站在一边,听到这,突然挑了下眉。
睡人家小情侣干柴烈火过的地方,这就更不可能了。许久神色认真:“我还有睡袋,真的没关系。”
“那好吧。”那女生见她坚持,也不再勉强,“那你有事叫我噢。”
女生裹紧冲锋衣,哆哆嗦嗦地回了帐篷。一时间营地只剩下许久和陈最两人,空气安静下来,篝火寂寂燃着。
许久依次拆下防雨布、风绳,最后是帐篷杆。有一根很长,收的时候像被什么挂住了,扯不动,她踮脚去够,没够到。
陈最长臂一伸,顶端的卡扣“啪”的一声解开。整顶帐篷顿时失去了支撑,如漏气的气球般,慢慢瘪了下去。
“谢谢。”
陈最没说话,抱着胳膊看她。
许久蹲下,把杆子一根根抽出,按照长短放好。一道颀长的影落在她眼前,一动不动,她能感觉到陈最就站在身后。
他忽然说:“没想好?”
许久抱着杆子和帆布站起来,漆黑发丝逆着风拂到脸上,眼睛清澈而宁静:“想好什么?”
陈最忽然伸手,阴影笼在许久眼前,像要触碰她的脸。她两只手都抱着东西,本能退了一小步。
陈最动作顿了顿,最终只是勾起那缕头发,温热指腹擦过她的脸,在她耳廓上轻轻一停。
“去我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