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那张脸后,许久脑海里“嗡”了一下,失焦带来轻微晕眩。
这个人,她在三天前刚刚见过。
当时他脸色惨白,毫无血色,苍白如冰刻,湿漉漉地倒在水泊里,整个人像具没有呼吸的冰冷雕塑。
她记得她的手如何快在那具失去起伏的胸膛上快速按压,给那两片冰冷的嘴唇渡气,自己的心也狠狠被挤压到极致,连痛觉都短暂失真、空白。
此刻,眼前的这个人影跟记忆中的慢慢重叠、融合。
许久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觉得他在看着自己,模糊而昏暧的视线,穿透在草木间涌动的暮色,像一对遥远的寒星。
他开口:“我猜你没想去搬救兵。”
许久目光落在他指尖的那一点红上。烟已燃到尽头,灰蓄了长长一截,随着他手指的颤动,倏然坠落。
她出声提醒:“山上禁明火。”
男人哑然失笑:“不怕我揭露你?”
说的是刚才在山头发生的一幕。
他看戏看了全套,对上正主,却丝毫没有被抓包的狼狈。
嘴上虽然这么说着,却很配合地松开烟头,落在脚边,慢条斯理地碾灭。
许久垂眸:“天黑路险,自己失足,怪不得别人。”
最后一粒火星在男人脚下黯淡下去,变成一簇枯竭的灰烬,一缕风自草间掠过,将那簇灰扬得不见踪迹。
许久没再停留,与男人擦肩而过。
直到走出很远,她仍能感觉到一股似有若无的视线,黏在背后。
*
翌日,在志愿者协会门口,许久听到了同事的八卦。
“听说了没?那个富二代,就是那个姓王的,昨天在山上摔了,断了一条腿。”
“这么严重?岛上可没法治。”
“可不是,已经转移去外院了,被发现的时候人都快冻僵了。”
“怎么摔的?”
“在岛西那条山路上,那里草太茂了,坡又多,不留神是容易出事情。”
“大晚上他上山去干嘛?这不自找的吗?”
“谁知道呢……”
一人听到门口传来动静,打断对话:“有人来了。”
见到是许久,又倏的松了口气:“是你啊。”
“我们说王旭呢,就是天天缠着你的那个,这下好了,终于能清静了。”
有人替许久松口气:“这下他不会再来了吧?”
许久轻声说:“应该吧。”
不多时,刘叔走了进来,看见许久,关怀了几句。
“女孩子还是身体重要,生病了就再歇两天,志协又不是没了你就运转不下去。”
许久一笑:“没事刘叔,已经好了。”
刘叔看她坚持便不再多说。
许久走过去,跟他交接起工作。
先是上门回收垃圾,浮游岛上有三条路线,许久负责其中一条,这次中断了两三天,需要续上。
第二件事便是针对志愿者制定的日程。按照既定方案,那天下午净完滩后本有个看荧光海的活动,也一直是支援协会吸引志愿者报名的看点之一。队里的志愿者并不知道许久参加了救援,只是听说她身体抱恙,对于活动临时取消虽有微词,但也表示理解。
许久不想打击他们的积极性,到了傍晚,在志愿者小群里编辑了一条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