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长老所言,我并不陌生,有人曾说过同样的话,说我净门蝇营狗苟,犹如阴沟里的老鼠,他不耻与我等为伍,要做一件顶天立地、锄强扶弱的大事。”靳若声音微沉,“我想诸位都知道他是谁,也知道他最后的结局。”
“此人功过,我不想多加评价,只是想提醒诸位,世间之事必有代价,若想做江湖霸主,定会面对血海刀山,累累白骨。我不想将净门引入这样的路,我只希望净门子弟不愁温饱,安稳度日,不必日日提心吊胆地搏那些虚无缥缈的地位和名声,甚至丢了性命。”
净门弟子和诸位长老面面相觑,不少人已经出现了动摇,沈勋突然就地一滚,拼命蹭掉嘴里的破布,尖叫道,“大家莫要被他的花言巧语骗了,若真如他所说,以后咱们净门就是江湖上的软柿子,谁都能来捏两把,再也抬不起头了!”
靳若眸光骤厉,刚要出手,林随安已经将沈勋的脸踩在了地上,花一棠冷笑着又补了一脚,“败家之犬,懒得听你犬吠!”又瞅着靳若叹了口气道,“靳若啊,你这样可不行,连花某的十分之一都没学到啊。”
靳若额角跳出青筋:“姓花的,你——”
“谁说老老实实做净门的买卖就没前途了?谁说净门以后只会被欺负了?谁说只靠打打杀杀才能当江湖霸主?”花一棠挑眉道,“要我说,只要按靳若的策略走下去,净门定会成为天下第一的门派!”
此言一出,除了林随安之外,所有人,包括靳若和凌芝颜,全都傻了眼。林随安见到众人惊诧的表情,还挺纳闷。毕竟在她的概念里,净门一直对标的是卖小吃的丐帮,妥妥的天下第一帮。
“诸位想想,现在的净门为何备受欺凌,正是因为净门各地分坛分崩离析,消息不能互通所致,若能将净门分坛尽数收归总坛旗下,重建净门消息流通渠道,到时,净门团结成为一体,天下消息瞬息可知,凡是与净门为敌者,便时时刻刻处于净门视线范围之内,一言一行、吃喝拉撒、任何弱点皆无所遁形——”花一棠双瞳精光四射,笑得艳丽如花,“用兵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这般杀人于无形的震慑压迫感,方才最是恐怖的!”
净门众人愕然对视,显然从未这般想过。
林随安:花一棠你这想法有些危险啊!听起来好像某些时代的反派设定。
凌芝颜重重咳了一声。
花一棠摇了摇扇子:“退一万步讲,若真需要以武力压制他人之时,你们觉得是沈长老的七星阵有用,还是林随安的千净有效?”
这一次,所有人更不敢吭声了,若说花一棠所描述的未来还有些虚幻,那么林随安和千净的恐怖他们可是切切实实亲身体会过的。谁强谁弱,一目了然,论实力,当然是千净之主完胜。
“啊,还有,”花一棠继续加码,“花氏这五千金的见面礼可只认靳若麾下的东都净门哦!”
东都净门众人:“……”
娘的,这个条件就着实有些无耻了吧!
“一边是有千净之主的净门正宗,凡加入者,安居乐业,温饱不愁,更有制霸江湖的光明前途。一边是只有嘴上功夫,被千净之主揍得满地找牙,吃不饱穿不暖,还要用命去拼的狗屁未来。”花一棠啪一声展开扇子,扬起手臂,“来吧,净门的英雄们,做出你们正确的选择吧!”
靳若目瞪口呆,凌芝颜扶额,林随安不忍直视。
太中二了!好社死!
东都净门众人你瞅瞅我,我瞅瞅你,看表情,明显动心了,但谁也不敢第一个出头,岂料就在此时,躺在地上装死的丁坤突然一骨碌爬起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单膝跪在了靳若面前,“东都净门分坛丁坤,拜见少门主!”
好家伙,丁坤这一拜简直是神来之笔,原本就不满沈勋的几名长老迅速反水,麾下净门弟子马首是瞻,紧随而上,从众心理的压迫下,意志不坚定的弟子自然选择靳若,原本支持沈勋的几个长老见大势已去,干净利落弃暗投明,最后,只剩下七星留在了沈勋一边,他们皆是沈勋一手□□的弟子,蒙沈勋多年栽培,怀恩感孝,虽然心有动摇,但还是选择了自己的师父。
林随安有些遗憾,这七人资质虽然稍逊靳若,但已算净门中佼佼者,未能成功策反,真是可惜了。
靳若叹了口气,提声道,“净门门规,门下弟子去留自由,既然几位兄弟不愿留下,便至此从净门除名——”
“唉,想不到未来天下第一门的少门主竟是如此妇人之仁,你今日放了他们,明日定是净门的心腹大患啊!”
半空中,明朗中带着笑意的声音仿若一片映着阳光的琉璃落了下来。
林随安大惊,豁然抬头,但见一人坐在赏楼南侧的飞檐尖端,屈着左腿,手肘支着膝盖,手掌托腮,笑容悠哉悠哉的。
他穿着和靳若相同的衣衫,五官、发髻、眉眼都和靳若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