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九娘:“五天前,纪大夫来四合坊见我,说家中困窘,将珍珠簪卖给了我。”
花一棠:徐县令可还记得检尸格目上记载的鲁时死亡时间门?”
徐县令立马翻出检尸格目,“是八天前。”
“若我没记错的话,这可是纪大夫自己检出的死亡时间门吧。五天前鲁时已经死了,那么原本属于鲁时的簪子是怎么跑去街上的?莫非是自己飞过去的?”
“是我记错了!”纪高阳道,“是十天前,我帮鲁时诊脉回家的途中捡到的。”
“那就是鲁时活着的时候珍珠簪子便丢了?”
“想必是如此。”
“那就更奇了,鲁时家境贫寒,这珍珠簪几乎用尽了他所有的家底,如此贵重之物丢失,他居然没报官?这是什么道理?”
“我、我哪里知道他如何想?”纪高阳道,“或许是买珍珠的钱来历不明,不方便报官吧。”
“你胡说八道!”小燕拔开人群冲上大堂,抡起拳头砸在了纪高阳身上,“时爷爷才不会做坏事,就是你害死时爷爷的!是你偷了时爷爷的簪子!就是你!我有证人!”
小燕的出现显然超出花一棠的预料,他怔了一下,问,“你的证人是谁?”
小燕:“青越河畔市集的馎饦摊主六麻子!”
此言一出,堂上众人皆是一头雾水,林随安、花一棠和靳若皆是面带诧异。
靳若挑眉,“这个小燕有些本事啊,竟然能寻到六麻子的路子。”
林随安:“果然是你们净门的人,一条消息赚两份钱。”
徐县令怔怔看着花一棠,“花四郎,您看这——”
花一棠:“传。”
徐县令:“传六麻子——”
“诶!来了来了!”六麻子乐呵呵从人群里钻出来,熟络朝靳若和林随安抱拳施了个礼,麻溜往堂上一跪,“回大人,小人六麻子,五天前,也就是十月十三戌初二刻,小人在北岳坊北八巷见到纪高阳偷偷摸摸翻进了鲁时的后院,一看就是意图不轨。”
“砰!”徐县令狠狠拍下惊堂木,“纪高阳你作何解释?!”
纪高阳眼圈一红,连连磕头哭道,“回大人,我全招了,那、那日我去给鲁时复诊,敲门许久不见鲁时开门,我放心不下就翻墙进去了,岂料看到鲁时的尸体手里攥着那根簪子,我、我当时也是利欲熏心,偷了那簪子。我的确是见财起意,我怕簪子的事暴露,才没敢报官,但当时鲁时已经死了!他的死和我没关系!”
满堂死寂,所有人看着纪高阳的眼神里充满了鄙夷。
花一棠踱步到纪高阳身前,撩袍蹲下身,盯着他的眼睛,眸光如冰,“都到了这个地步,你还不认吗?”
“我认!”纪高阳泪眼婆娑,“我认我偷了簪子,但我绝不会害死人!我是个大夫,只会救人,怎会害人?!”
花一棠抿紧双唇,眸光骤利,豁然起身:“尤九娘,我让你带的东西可带来了?”
“带了!”尤九娘双手奉上白玉瓷瓶,不良人将瓷瓶送到了徐县令案上,徐县令拿着瓷瓶看了看,“这是何物?”
“此乃纪氏医馆的独门秘药,名为葡萄泪。”花一棠道。
徐县令吓得忙放下瓷瓶,双手在袖子上擦了擦,“难道这就是毒药?”
花一棠转目看着纪高阳,看着他的眼泪一点点被逼了回去,看着他眼睑疯狂发抖,慢慢道,“我曾读过一本海外杂书,唐文译名《异珍录》,译本不全,错漏甚多,但读起来还算有趣,其中记载了一种产于西特国的植物,花朵很小,类似钟形,果子形似小葡萄,味道甜美。此物的果实熬制成汁,蒸液稀释,便能做成一种奇特的药水。只要将药水滴入眼瞳,瞳孔便会放大,观之含情脉脉,令人神魂颠倒,颇受西特国贵族女子的喜爱,故此物名为‘美人龙葵’。”说到这,花一棠顿了一下,“也就是纪大夫你口中的红桃龙葵。”
纪高阳:“我的确是用红桃龙葵做出了葡萄泪,但此药既能入眼,焉能有毒,且你们早上亲眼所见,我养的兔子日日食用此草,并无中毒的迹象。”
花一棠神色未动,扇子轻轻敲了一下手掌,众人突然闻到了令人垂涎的肉香味,此时正是晚膳时间门,百姓们为了看审案都饿着肚子,此时闻到香味,肚皮纷纷敲起了堂鼓,不由自主顺着香味来源回头,就见一名金发碧眼的少年端着一锅肉汤快步上堂,将汤锅摆在纪高阳面前,又从腰间门抽出一个大木勺放进锅里,道,“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