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提过去的事,再寻人家,大妹其实也害怕。”这倒是了。不说那一段中道崩殂的姻缘,只说卫宁淑的性格,便不太像是能出嫁的。谢知筠见崔季神情松动,便笑了起来。“母亲,万一以后当真碰到大妹能接纳的人,大不了招赘便是了,只要大妹还在家,她便没什么可害怕的了。”崔季微微一愣,她难得露出惊讶的神色,好半天没说出话。谢知筠又继续道:“母亲若是觉得大妹孤单,回头我去问问她,养只狸奴也无不可,总归都能让人开心。”这些事,崔季以前从未想过。此时她终于意识到,谢知筠看似是规规矩矩的世家千金,但在她内心深处,也有不拘泥礼法的一面。自己自在,开心,才是最重要的。旁的事又有什么可在意的呢?崔季叹了口气,但很快的,她脸上重新浮出笑容。“你说得对,是我跟国公爷钻牛角尖了,”崔季想了想,道,“淑儿喜欢狸奴的,她少时总喜欢给街角的狸奴喂饭,却又很懂事,从来不提想要养一只。”崔季又有些颓丧。“是我没有做好母亲。”谢知筠发现她总是喜欢自省,明明她已经努力做到最好,却总为自己的有心无力而自责。“母亲怎么这么说呢?”谢知筠挽住她的胳膊,如同寻常少女那般同母亲撒娇,“我少时母亲便过世了,小公爷也是如此,说起来,都没体会过母亲的慈爱,可在您身上,我们却都不觉得生疏。”“您就是我们的好母亲。”(本章完)保证被谢知筠这么一安慰,崔季的情绪也好了许多。她不由道:“还是你贴心,最知道如何安慰人,每次同你说话,我都觉得高兴。”谢知筠抿嘴笑笑:“母亲谬赞了。”“对了,关于大妹的事,还是母亲同大妹再谈谈比较好,”谢知筠道,“有些事,由母亲说比我说更合适。”崔季点点头,道:“好,劳你费心了。”办完了卫宁淑的事,谢知筠又说了说家里的近况,这就想起身告辞。倒是崔季问她:“再过些时候,就是你十九岁的生辰了吧?”谢知筠有些惊讶,她顿住脚步,回过身去看崔季。风儿卷着暖意吹进庭院里,吹得庭院中的两人皆身心温暖。“我记得你是小满之后生的,生辰在四月二十六,对否?”谢知筠笑了:“母亲记性真好。”崔季便道:“既然你要生辰,待到那日我便吩咐小厨房,准备一桌席面,晚上便一家团圆,可好?”这就是要一家人给她庆生了。谢知筠有些不好意思。她嘴上说:“这怎么好意思,我一个晚辈,生日哪里要这么兴师动众。”崔季看她眼眸里的笑意,不由也笑了。“咱们家大大小小的人,过生辰都要一起吃一顿宴席的,就这么定了,你不用操心。”谢知筠便只好行礼应允:“是,有劳母亲了。”待从荣景堂出来,朝雨便笑着逗她:“小姐每次来见夫人都很高兴。”谢知筠脚步不停,领着她往春华庭走。“夫人是个慈悲人,她是个好性子,很好相处。”主仆两个说着话,就到了春华庭门前,刚一进了院落,就看谢信正在前院徘徊。他今年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面嫩得很,个子倒是挺高,比谢知筠还高了半个头。不过这年纪也不凑巧,他这几日嗓子不太利索,说出来的话声音很怪,故而就不怎么往她跟前凑。这会儿在这等,显然是有事了。谢知筠道:“阿信,什么事?”谢信忙上了前来,努力清了清嗓子,才发出一道劈了叉的怪异嗓音。“家里方才送了信来,说小少爷要来城里的品读斋小住,已经快到了。”谢知筠面色微变:“他怎么来的?”谢信忙说:“家里没有单骑的马了,小少爷是坐马车来的。”“这就好,可是吓坏我了。”谢知筠拍了拍扑通直跳的心口,顺势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下,然后道:“阿信,去备马车,我也去一趟品读斋。”谢信行了礼,匆匆退了下去,站在谢知筠身边的朝雨忙要扶她。“小姐,可不能久坐,石凳太冷了。”谢知筠这几日要来月事,受不得冷,朝雨和牧云都很注意。“好好,”谢知筠已经平复了心情,道,“回去加件厚褙子,咱们这就出门。”说来也凑巧,等谢知筠抵达品读斋的时候,谢知行的马车也刚到。姐弟两个在品读斋外碰了头,谢知筠不好在外面训斥弟弟,便只淡淡瞥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