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来了,还是要看一看,”谢知筠客气道,“张都司觉得呢?”张都司垂着眉眼,让人看不清情绪。“是,全凭少夫人差遣!”(本章完)粮食话虽如此,但张都司并未立即就让人打开大门,而是对谢知筠客气禀报。“少夫人有所不知,粮仓里外有两重门,里外有三把钥匙,属下手里有一把,粮道郎将大人手里有一把,还有一把在国公府上上。”谢知筠笑道:“原不知,现在知晓了。”尤二管家便上前来,先给谢知筠行礼:“少夫人,钥匙已经带来了,家中存放的这一把并非主钥匙,若有紧急军务亦不用等候取用。”谢知筠便明白,卫氏这一把钥匙不是急需,应该是最后一道小锁头,若是迫切需要打开粮仓,直接用铁钳剪断便是。但若是锁头遭到破坏,国公府也一样能知晓。谢知筠看了一眼尤二管家,尤二管家便会意,对张都司道:“张都司,可否请来两把钥匙,打开这一处粮仓。”张都司笑得客气,说话比方才还要谄媚。“少夫人,这大冷的天,让少夫人一直等在此处实在不妥,不如去司部坐一会儿,待打开粮仓,轻扫浮尘再入?”话里话外,还是不想让谢知筠当场看着开粮仓。粮道司也是油水丰足的司部,且看管粮仓的大多都是卫苍的心腹,故而谢知筠也并不觉得他们有什么其他心思。看尤二管家和郑娘子的面色,估计粮道司一直都有些倚老卖跑,仗着早年军功不把肃国公府的家仆放在眼里。但今日来的不是家仆。他们不明白,谢知筠不是肃国公府的下人,她是肃国公府未来的主人。谢知筠淡淡看了一眼张都司,却道:“我不怕冷。”张都司被她噎了一下,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最后只得低了头。“是,属下这就让人打开粮仓。”谢知筠就站在粮仓门口,丝毫不顾冷风吹拂,她甚至还问尤二管家:“粮仓账簿在何处?”尤二管家便看向张都司,张都司只得苦着脸道:“少夫人,粮仓账簿公文,不能随意给人看的。”谢知筠却又笑了。“如此说来,我来办的就不是公事了?”谢知筠声音清雅,一字一句却满含压迫,“国公爷和小公爷亲自命我特行此事,就是为了邺州城郊的数千流民,国公爷和小公爷慈悲为怀,悲天悯人,所作所为皆是善举。”“我替肃国公府办差,自然要手续严明,公正不阿,”谢知筠扫了一眼张都司,“张都司,你以为呢?”谢知筠的话再一次噎住了张都司。他那张平凡的面容突兀地扭曲了一下,涨得通红。“少夫人,”张都司喘了口气,才低声道:“你要看账簿,就只能看这一栋粮仓的账簿。”谢知筠便又笑了。“你给我旁的,我还不看呢。”等钥匙的工夫,账簿先送到了。郑娘子非常利落,她让小钟上前接过账簿,仔仔细细摸了一遍,才捧着来到谢知筠面前。小钟双手捧书,郑娘子亲自翻页。“少夫人,永丰仓去年才开始储粮,全是八月十五之后送来的粮食,此处粮仓位置靠前,收容的是八月二十日的税粮。”谢知筠点点头,垂眸看向账簿。根据账簿记录,送来的都是邺州左近村庄农户上缴的田税,都是一样的长粒米,因为是各村县里正统一上缴至县衙,故而送到粮仓时都是两斗一袋的整包粮食。粮仓里也都是这般堆放粮食。一个粮仓大约有五千多斤粮食,有粮袋大约三百个,一日就能搬完。谢知筠仔细看了,这一栋粮仓里面共有粮贷二百八十六个,总为五千七百二十斤,全部为长粒米,都是去年的新米。“倒是挺好,若是一人发十斤米,能发五千多人,这样流民就都能有饭吃。”谢知筠话音落下,一个年轻士兵迅速跑上前来,同张都司低语几句。张都司这才对谢知筠客气道:“少夫人,钥匙到了。”谢知筠挥了挥手,小钟便收起账簿,交给尤二管家。“开仓门吧。”众人便快步来到仓门前,此时谢知筠才发现,粮仓的大门都是铁门,铁门中央用寸长的大铜锁牢牢拴住,锁扣足有男子拇指粗细,用刀根本砍不断。张都司手中的钥匙形制也很特殊,齿峰崎岖,很难仿造。谢知筠笑笑,客气一句:“这锁确实很好。”张都司倒是没甚得意,他亲自上前打开第一道锁,然后便能让四个士兵上前,拉动门上的轮轴。巨大的轮轴声里,铁门方才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