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顾自在那坐了一会儿,直到听到卫戟的平稳的呼吸声,才偏过头悄悄看了他一眼。黑暗中,她看不清卫戟的面容,却猜测他已经入眠。谢知筠微微松了口气,她把肩膀上的袍子取下,轻轻放到边上,然后便慢慢躺倒在了床上。刚一躺下,她就感受到了身边的热度。架子床很宽敞,两个人不至于挤在一起入睡,但身边突兀多出一个人,又那么高大挺拔,让人很难不去注意。谢知筠一开始确实是很注意他的,她甚至能听到他呼吸的声音,一呼一吸,均匀有力。她以为自己会很不习惯,会一夜不眠,却不料躺了没多久,困意便席卷而来,不知不觉便沉入深眠。后半夜她未再做梦。次日清晨再醒来,身边已无旁人。谢知筠偏头瞧了一眼,见卫戟不在,这才松了口气。她尚且不知晨起时要如何面对卫戟,他不在倒也省事。大抵因昨日半夜折腾一回,谢知筠晨起时有些头痛,用过了早饭就吃了一碗醒神汤,这才觉得舒坦不少。用完早饭,谢知筠便在院子里散步。昨日落了一场薄雪,今日天气便回暖,朝时阳光灿烂,照在身上暖融融的,在院子里晒了会儿太阳,谢知筠觉得身骨都舒展开来。她一边散步,一边问朝雨:“这两日郑娘子没有事情禀报?”朝雨摇头:“不过两三日,府中哪里会有乱子,昨日是因二管家忙昏了头,少送了英夫人炭火,但那也不过是小事。”谢知筠点头:“这倒是了,家中这些仆从管家都是能干的,且对公爹忠心耿耿,倒是难得。”主仆两个说着话,谢知筠想到卫戟昨日说的法子,不知家中今日如何,她自觉不能光依靠卫戟,便道:“去准备笔墨,我给家中写一封信。”说是给家中,其实是给谢知行的。谢知行这般少年年纪,最是不肯听人劝告,若是谢知筠写信不让他骑马,他怕是把拉马车的马儿拉出来,也得上街骑两圈。谢知筠垂眸凝视,看着桃花笺上的星点花瓣,终落了笔。她写信的内容很简单,只跟谢知行道她昨日做梦梦见了母亲,母亲说如今开春躁郁,容易冲动,让家中上下莫要骑马打球,保重自身。她不单叮嘱谢知行,她叮嘱家中所有人。如此一来,谢知行看在母亲的托梦的份上,大抵也能乖上几日。谢知筠字迹清秀娟丽,书写间皆是洒脱,一手娟秀的小楷非常端正,见之赏心悦目。谢知筠又看了一遍自己的家书,便折好放到信封中,对朝雨念叨。“让阿行关在家中,若是无所事事,他也要烦闷的,”谢知筠道,“若是烦了,他定要寻机会出门。”朝雨自然不知道昨夜的事,她问:“小姐想让少爷少出门吗?”谢知筠点头:“是啊,可若是族学休业,他赋闲在家,也不可能不出门的。”朝雨想了想,道:“小姐方才也写了,说是昨夜夫人托梦来,不如就再写夫人想念少爷,让少爷抄些经书,拿去供奉在夫人的牌位前,也好当个念想。”谢知筠眼睛一亮,她看向朝雨,目光满是赞赏。“朝雨,还是你聪慧。”谢知筠高兴地重新取出桃花笺,再上面又添了几笔,这才安心:“下午让谢信送回去,顺便问一问家中如何。”朝雨躬身行礼:“是。”卫戟:我,你男人,靠谱。祝大家元宵节快快乐乐~(本章完)家务事谢知筠坐在书房里略想了一会儿,她昨日方才回了娘家一趟,今日再回确实不妥,另外所有准备皆已做好,天气也不会立即入春,此事倒也不算紧迫。待过几日,瞧着天气回暖,她再回家一趟叮嘱谢知行,大抵就可放心了。谢知筠如此想着,外面就传来牧云的细嫩嗓音:“郑娘子,小姐在呢,奴婢这就去请她出来。”谢知筠看了一眼朝雨,两人相视一笑。这人可真怕念叨,念叨一句,立即便登了门。谢知筠来到堂屋,就看到郑娘子领着两个仆妇站在厅中,她先在主位上坐了,才让郑娘子也坐下说话。郑娘子也不藏着掖着,颇为敞亮:“少夫人,这两个是家中的针线娘子,专管针线上的活计,奴婢也把账册带来,少夫人请过目。”谢知筠一下便明白,这是要说春衫的事了。谢知筠笑笑,让朝雨取来账册,翻看起来。她看账册是相当快的,不用人指点,只粗粗翻看几页,肃国公府的人情世故大概就明白过来。“家中仆妇大约有二十八人,仆从则有三十人,一共是五十八人,除此之外,郊外庄子里还有十名管事和约莫二十名家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