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奶真的死了。
我爹和我娘亲自把我奶送进洞里,我奶待了两天,饿得受不了,自己跑出来了。
我爹把我奶又送上去,在门口用破砖砌墙,我奶待了两天,又跑出来了。
我爹不乐意了,把奶的腿打断了,送到洞里。
这回我奶没有跑下山了。
我奶没死的时候,我和我爹每天都上山送饭。
一天送一次,通常是中午去。
一开始,我还能听见我奶叫唤,她喊我爹的小名,叫他把她送到二伯家去。
后来就不叫了,只是骂,骂我爹不孝顺,骂我娘是买来的贱货,骂她的个个儿子都白养了。
再后来,连骂的声音都没有了,只有很细的叫声。
很像田里的一种鸟,我说不出名字。
我爹每次送饭都不说话,只是砌墙。
一开始,那墙只砌了一半,每次送饭我爹都会砌上一点。
等到最后一次送饭,洞里完全没声音了,那墙也砌完了。
我问我爹,为什么要把奶送进洞里。
我爹说,我奶活够了,就送到洞里去。
年纪大的人,要适时的死去,才不会占了子孙们的福缘和寿数,这样对大家都好。
我好像有点明白了。
等我长大了,我也要把我爹送进作古洞里。
不过,那应该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我还没娶媳妇呢。
我奶进洞没多久,村里突然来了一些外人,村长很热情的接待了他们。
我在旁边偷偷看他们。
发现里面有金毛碧眼的外国人。
村里人都说,外国人头发是金色的,连吊子毛都是金色的。
我也想知道他们吊子毛是不是金色的,于是就跟着他们,看他们上厕所。
他们很奇怪,一来就往山里跑。
拿着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念念有词,有时候还停在原地不动,在地上写写画画。
我等了半天,都没有看到他们的吊子毛。
只好回家睡觉了。
那些洞还在山上,不知有了多少年,也不知还要存在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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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茶起了个大早,开始了一天的晨跑。
自从学校毕业搬到这里后,她就没怎么运动了。
倒不是因为周围环境不好,事实上,小区的绿化做得非常好,旁边就是一个大公园。
而是因为不习惯。
她在大学里,生活节奏是固定的,每天晨起跑步,然后有早课就去上早课,没早课就去图书馆。中午吃过饭就回宿舍午睡,然后下午去上课,或者去图书馆写作业、预习复习功课。晚上吃过饭了就去操场散散步,有作业没写完就回宿舍补一下,不然就是上网冲浪,看看最近有什么新鲜事。
假期就到处走一走,她有一张打卡清单,记录了江城值得去的景点100
她的生活节奏一板一眼,但她自己却不觉得机械,反而乐在其中,毕竟这种规划好了的生活,只需要执行就能从中享受乐趣。
她从小区开始跑,绕着跑了一圈后,从小区东门出去,跑到附近的锦绣公园。
锦绣公园很大,草木茂盛,在清脆的鸟叫声中,呼吸一口清晨的新鲜空气,似乎连生命都变得悠长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