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你总担心我,怕我受人欺负,怕我被骗,还怕我工作辛苦,未来的日子无依无靠。哪怕卧病在床,你还要每天给你那些老朋友打电话,让他们在你走后多多照顾我,别让我受委屈。”
她唇边带着浅浅的笑,沉浸在回忆里,却与往日思念外公的模样全然不同。
“外公。”她轻轻说:“您不用再担心了。”
她依着雕花柱坐在美人靠,伸手抖落满枝头的雨。
冰冷散开来,她却不躲。
她从来不觉得人这一辈子一定会有个正确答案。
就像小时候独独钟情的画画一样,在钟女士的眼中,那就是明显错误的答案,不该选择。
可兜兜转转一圈,还是她钟情的美术支撑起了她现在的事业,这又怎么能说是错误的选择?
那看起来同样不该选择的檀舟,是不是也是她往后余生可以相互扶持的那个人?
风吹过来,钟令脸上有几分僵。
她缓缓起身,弯腰捡起地上的伞。
恰好大门被人打开,是云姨办事回来,也带回来一位客人。
她在细雨中眺去一眼,正对何玄墨平静的视线。
“何爷爷。”
钟令撑伞迎上前去,热情招呼他进家里喝茶。
何玄墨是昨天才听说钟令受伤。
他之前总让檀岳主动联系钟令,却又因临近年关,檀岳忙于工作抽不开身。
昨天听何清宁说她公司的展会在有舍举办,何玄墨便多问了一嘴。
云姨带着何玄墨进门,钟令进茶室取了新茶和线香。
“依依好些了吗?”何玄墨自然而然关心钟令。
她举着手里的茶杯,展示着她活动自如的一双手,说:“我没事的,多谢何爷爷关心。”
何玄墨呵呵笑道:“没事就好。”
钟令泡着茶,盘子里的线香升一缕清烟,柔和温暖的檀香掺一丝茶的清幽,香气袅袅而上,让心跟着平静。
钟令双手端上茶,闲话道:“今儿个下雨,何爷爷怎么有空来看我?”
何玄墨嗅着茶香,满杯饮下后说:“以前我工作忙,又长居北城,实在是没机会来看你。如今有时间了,自然是要替老钟多多照顾你。”
“何爷爷有心了,外公知道了一定特别开心。”
“家里的一切,都好吗?”何玄墨问。
“工作有条不紊,事业稳步上升。”钟令笑道:“没什么问题。”
何玄墨看钟令温柔美丽,眼神里竟也有几分怜惜。那镜片后的眸光微闪,他笑道:“你跟我那外孙还挺像的。”
钟令微愣,却也顺着问:“哪儿像了?”
何玄墨轻松笑道:“工作,事业,你们啊,心里只有这一件事儿。”
钟令又替他添了茶,笑说:“年轻人嘛,多顾着点儿事业总是好的。”
“不想成家吗?”
“想。”
何玄墨没由来这么一问,钟令的回答也没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