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令倒在窗边的沙发上,已然睡了过去。
地板上铺开白花花一堆画纸,钟令枕着手臂蜷成一团,雪肤莹润,乌发散乱,手中一副素描尤为显眼。
他走近前,从她手中轻缓抽出了画纸。
视线落定,画纸上是一个少年清落的背影。
时间久远,画纸已然发黄,深浅不一的铅笔线条勾勒光影,笔触已经模糊。
但路两旁的梧桐树依旧高大繁盛,树下单手抱篮球的少年还青春。
这简单的素描带走他的思绪,这一刻,他多希望自己读不懂钟令这幅画的意思。
青春,少年,炽热的夏天,冰镇的汽水,懵懂的少女心思。
画纸的角落有她的署名“ZL”,还有四个小字。
“我会等你。”
怪不得。
怪不得钟令会选择晏明逸。
原来少女的整个青春住下了一位会打篮球的少年。
灯光突然变得眩目,他好像看见了那个骄阳似火的夏天,阳光漫溢,梧桐树叶透明,地面光斑拥挤密集。
她穿蓝白校服跟在少年身后,不远不近的距离,刚好可以将他的背影刻在心里,亦不打扰他的脚步一路向前。
密集的疼痛从心口传来,像暴雨落下,砸在柔软的心脏,生出密密麻麻的疼。
明明知道没有吃醋的资格,可他仍旧遗憾没有早一点出现在她的青春里。
他总是会想,也许早一点,一切都会不一样。
他将视线移开,重新回到钟令安静的睡颜。
直到现在他才明白,她并不是分不清喜欢与不喜欢,只是因为身边的人不是画中人,所以喜欢与不喜欢都没那么重要。
她的喜欢,用她自己的方式,长久保存于她的青春记忆里。
她的喜欢,单纯而炽热,是他无法拥有的存在。
他默不作声替她收好这幅画,收拾好心情俯身将她抱回了房间。
她今晚睡得很沉,依稀能见眼下浮上的青黑,也许是工作太累,她需要好好休息。
他关了灯出门,想要让她安静睡觉,可心底总有个声音在叫嚣,在呐喊,要他打开卧室门,要他占有她,用一切可能的方式。
她明明就在身边,她明明触手可及,他明明占尽先机,为什么不敢靠近?
白月光如何?朱砂痣又如何?现在陪在她身边的人是自己,他不该不声不响就这么离开。
门把手硌得掌心生疼,可再疼,也抵不过心口涌起的惊涛骇浪。
他要一直在她身边。
钟令做了一个五彩斑斓的梦,下过雨的天空清澈明净,蓬松可爱的云朵下,那条彩色的虹划过她年少的记忆。
还积水的篮球场,穿白色球衣的少年,篮球有节奏地跳动,他故意砸开一地雨水,冰冰凉的水花洗去那个夏天的热。
她在梦里追着他问:“你回来了吗?”
“你为什么不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