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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29章(第1页)

赵越并没有在病房待多久,他明显感觉到二人间那种别人插不进的氛围,羡慕嫉妒地小声哼了哼,坐了一小会儿就走了。顺带关上病房门后,他还扒着门上的小块玻璃往里面看。

从进门就没正眼瞧过他的沈望在叶渺搀扶下坐了起来,静静地靠在床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女孩儿看。从赵越这个角度望过去,两人像是快要亲上了一样。

还想看看后续发展,他一时没急着走,在门边探头探脑的。忽地被一道冷冷的视线钉在原地,赵越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装作刚才偷看的人不是自己,背着书包灰溜溜地冲进下楼的电梯。

往门边瞧了一眼,叶渺什么都没看见,她神色有些困惑,伸手在少年跟前晃了晃:“看什么呢?”

“没什么。”慢悠悠地收回视线,沈望冲女孩儿抿出一个笑容,一双黑眸亮亮的,此刻瞳眼里清晰地映着叶渺的身影。凝视了良久,他抚上女孩儿细嫩的脸颊,缓缓问:“你没有什么想问吗?比如关于我的从前。”

知道被抓的那个中年男人是为了复仇才会来到海城,也从警察那里知道少年的父母都死于那人之手。但也仅仅如此,多的叶渺便没有头绪了。她对沈望知之甚少,又怎么会不想了解他的从前呢?

握了少年一只手,叶渺神情是从未有过的认真,定定地将少年深色的瞳眼望着,轻声道:“有的,不过更想听你主动提起。若是觉得勉强,也可以不说的,每个人都有独属于自己的小秘密。”

沈望浅浅地笑了笑,面上神色淡淡的,回握了叶渺的手,捏了捏她的指节把玩,情绪没有多大的起伏:“没什么勉强的,都过去了。我母亲是个警察,你应该知道了。”

“嗯。”叶渺坐在床边,就这样侧着耳朵听少年讲起那些并不算令人愉悦的往事。

“抛开警察的身份,她其实就是个普通的女人。”从脑海中放出了那片被他埋藏得很深的记忆,沈望眸光明明灭灭,看不出脸上是什么表情。

他的母亲性子要强,不管是上学还是工作阶段,都以最严格的标准来要求自己。进入警局后也成天想着案子,没有时间与精力去谈恋爱。

后来经人介绍认识了一个各方面都不出众的男人,被那个男人伪装出来的良善与体贴打动,她很快就跟那人结婚了,婚后一年有了个孩子,但生活却并未像想象中那般越过越顺心。

自以为尘埃落定,那个男人的真面目就暴露了出来。抽烟、喝酒、赌博无一不会,无一不沉溺。他母亲看不下去,就在那个男人喝酒的时候上前去抢夺酒瓶。

一开始那男人还只是骂骂咧咧地把人推开,有一回怒极之下挥起酒瓶砸了她的头,鲜血顿时涌了出来,流得整张脸都是。慌乱之下那男人直接愣住了,还是听到动静的邻居打的急救电话。

被抢救了过来,他母亲看着跪在自己床边痛哭流涕,发誓再也不会撒酒疯的男人,竟然心软地原谅了对方。有些事情是不能开头的,这一开了头就止不住。

那男人回去后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每天都喝得醉醺醺的。喝醉了就在家里骂人,同事间那点小事被翻来覆去的说,还恶狠狠地诅咒人家倒霉。他母亲不附和,迎面而来就是一耳光。

有几次警局的同事看到她眼角的淤青,还关切地问她是怎么了。不知是太过要强,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身上发生的事,还是出于别的原因,她没有说实话,只说是不小心磕到了。

受传统思想的影响,总觉得要给年纪尚小的孩子一个完完整整的家,因而她从没想过离婚,以为忍忍就好了,以为这样是对孩子好。殊不知年仅几岁的沈望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不清楚父母之间相处模式出现的问题,他面对着本该是最亲的父母却没有像别的孩子那般自在,想撒娇就撒娇,扒着父母大腿耍赖要吃的。

在那样一个畸形的家庭里成长的沈望很早就懂事了。从小不哭也不闹,也不吵着要买玩具、要好看的衣服,乖得令人心疼。他以为只要自己听话,父母就不会再吵架,父亲也不会再对母亲动手。

事与愿违,他小小的心愿没有实现。刚上小学那会儿,还会关心他冷不冷、热不热的母亲离开了人世。被人割喉后分的尸。

其实那天他在家。由于感冒有些发烧,母亲一早就帮他跟老师请了一天的病假,让他在卧室搭积木、玩拼图。智商高的沈望早就对这些简单的益智游戏没兴趣了,就趴在卧室发呆。

没多久听到客厅传来砰砰的声音。他想母亲出门买菜可能买的排骨,中午就会炖排骨汤了。那声音持续了十几分钟戛然而止,躺床上的沈望听到有脚步声往这边过来,他翻身下床藏到了床底,想跟母亲玩捉迷藏。

等那个温柔的女人找不到自己着急时,他再钻出来站到对方面前,腼腆地笑笑说自己一直在这儿。门嘎吱一声被推开,躲到床底下的沈望通过缝隙看到一双皮鞋停留在床边,鞋底沾了红色的东西,黏黏的,像是番茄酱。

屏住呼吸等了好几分钟,外面彻底没动静了,他也没等到母亲焦急呼唤自己的声音。疑惑的沈望从床底爬了出来,从半开的卧室门慢腾腾走了出去。

客厅一片赤红,他没见着母亲,只瞧见了地板上被砍得七零八落的尸体。四肢被随意抛在了客厅中央,被割下来的头摆在厨房的案板上,作为凶器的菜刀还血淋林地在淌血。

他父亲像往常那样买了两瓶白酒回家,路上喝了半瓶已经醉醺醺的了,推门时身体都在晃。进到客厅没顾得上换鞋,向来打人不手软的男人眼睛瞪得很大,整个人僵住了,手上拎着的两瓶酒啪嗒掉在地上,登时摔了个粉碎。

被吓得发白的嘴唇抖个不停,他没能说出一句话,从喉间溢出一声尖锐的尖叫,拔着发软的双腿就往外面跑,一时不慎还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捂着作痛的腰手脚并用地爬起来,他一抬头就看见他那个沉默寡言的儿子身上沾满了血,正站在楼梯上偏头盯着他,神色茫然又无辜,两条腿动了动,似乎是想下来找他。

“救命啊,杀人啦!”再管不了腰上的伤,他扭头就往小区外头跑,生怕被追上。

不是怕杀人凶手,是怕他那个儿子。天知道开门那瞬间他看到了什么,地板上的尸块像拼拼图那样被人重新拼了起来,鲜血有些干涸,渐渐呈现出黑红色。

而他那个五六岁的儿子蹲在拼好的尸块旁边,眼里没有一点点畏惧的神色。见到他回来,还仰起小脸冲他笑。

这桩骇人听闻的分尸案被警察立案后,沈望的父亲做了好久的噩梦。一会儿梦见被分尸的妻子,一会儿又梦到拼尸体的儿子,时常冷汗涔涔的半夜惊醒,于是白酒喝得更多了。

妻子没了,他的气撒到了儿子身上。借着酒劲儿用皮带抽了几回后,他发现儿子也没自己想的那么可怕,便心安理得地拿对方当了出气筒。

目睹了母亲被分尸后的场景,对沈望的创伤是巨大的,不知不觉间他分裂了一个人格出来,一个强势、冷漠的人格,对什么事情都不上心,抱着看戏的姿态。而另一个腼腆、渴望被人关爱的人格则是早就潜藏在他身体中,只是一直未被发觉。

主人格的沈望则是养成了越发沉默的性子,不喜欢多说话,也不怎么跟人交谈。他见不得血,无法握着刀柄,每次握着刀都会手抖,都是那次事件留下的后遗症。

如今再回想起,恍然发现那些事已经过-->>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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