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梨一瞬间就词穷了。
勇气像气球里本就虚弱的气体,被针一戳,立马一点儿也不剩。
他好像真的听不懂她的暗示,她犹豫要不要说得更直白点:“那你第一次给女孩子做手术,不会有什么别的感觉吗……?”
“有啊,感觉我自己特别吃亏。”
“……”
江梨脑子一片混乱,一路被他带着跑:“那,不会遇到那种……很在意这个问题的女患者吗?”
“命都快没了谁还在意那么多,当然了,如果真的非常在意——”话题轻易扯开,骆亦卿心里轻松不少,慵懒地笑着,低声道,“那我就闭着眼给他们开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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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最后,江梨要说的重点,一句也没说出来。
她对着镜子排练了n次,从直白的“哥哥你看我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我”,到委婉的“我有没有可能成为你眼里那个比较特殊的女孩子”……
“啊啊啊!”江梨懊恼得捶床,“什么时候表白也变得这么难了?我们是不是有代沟,他怎么连我的一个梗都接不住?”
纪向晚大笑:“万一他很聪明,每个环节都看懂了,只是想给你留面子,不想戳穿你呢。”
江梨翻滚捶床:“不可能!他肯定对我也有意思的!他凭什么不喜欢我!”
“其实梨梨,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纪向晚正色道,“你俩住在一起本来就是个巧合,万一他真的只是受你堂哥之托照顾你,除此之外对你一点儿别的感情也没有呢?”
江梨微默:“你说得也对,他确实告诉我了,他只对大体老师有感情。平时在手术台上多看别的女性一眼,都觉得自己吃了天大的亏。”
“……”
可江梨还是不甘心。
她用枕头蒙着脑袋沉默半晌,跳起来,抱着床头的玩具熊去找骆亦卿。
书房的门虚掩着,她走到门口,刚好听到男人压低的声音:
“我觉得你妹妹住我这儿,是不是不太方便?”
江梨呼吸一滞,脚步停住。
暮色已经完全消失在天边,晚风从敞开的窗户外吹进来,带起浅白色的窗帘。
空气中透着秋天的凉意,骆亦卿背对着门的方向打电话,声音听起来没有一点儿不耐烦,相反,他的嗓音仍然不疾不徐,温和清澈,像是在跟对方好好讲道理:
“她都已经成年那么久了,大学都快毕业了,她是一个成年人,不是一个小女孩儿了。”
“你不觉得,你让她跟我一个大男人住在一起,真挺危险的吗?”
“我知道你最近很忙你没空照顾她,给她租房子让她一个人住又怕委屈她。那这事儿好解决啊,你在我家旁边给她买个小别墅,白天让她来我家,我管她一日三餐;晚上呢就让她回自己的住处,我这片儿社区治安特别好,她住得离我近,万一生个病啊或者出点儿什么别的事,也不怕没有照应。”
江梨站在门口,茫然的无措感慢慢堆积上来,将她一整只地淹没进去。
“是啊。”骆亦卿站在窗前,看着逐渐亮起的万家灯火,慢悠悠地叹息,“我是后悔了。”
远山如同蛰伏的巨兽,视线之内灯火连成一片,晚饭时间,家家户户传出烟火气息。
在江梨住进来之前,这幢房子从没进过除他之外的别人,他一个人居住,一个人生活。
骆亦卿停顿一下,目光落到窗台边那一小盆生机勃勃的、一看就属于少女的熊童子上,有些无奈又有些心情复杂地,低声叹息:
“早知道,就不该答应你,让她住我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