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亦卿停顿片刻,还是没忍住。
捂住脸,笑得肩膀发抖。
江梨茫然地看看表情古怪的江连阙,再转头看看乐不可支的骆亦卿,陷入更大的茫然里。
“对不起啊,小江梨。”下一秒,还是骆亦卿先一步开了口,“哥哥给你道个歉,刚刚骗了你。”
他坐在她身侧,一只手搭在沙发背上撑着脑袋,偏头来看她,桃花眼微微垂下时,眼皮勾出浅浅的褶。
七月的阳光在少年身后蔓延,他声线很低,勾着唇角,低低地笑,却又很诚恳:“‘我草’是骂人的,不是祝福语,也不是什么好话,不可以拿这个说别人。”
江梨微怔,立马惊慌失措地转头去看江连阙。
可下一秒,就又见骆亦卿敛了笑意,斩钉截铁地、极其认真地道:“但你堂哥除外,他确实欠骂。要是有人把我锁在家里学钢琴——”
他抬眼,凉凉道:“早被我日出八百条街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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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梨对那个暑假的印象格外深刻。
把话说开之后,她剩下的假期里,没有任何一天,是耗在钢琴上的。
江连阙擅作主张,取消了她之后所有的钢琴课程,三个人格外默契,谁也没有跟江梨她妈说。
南方的盛夏凉爽明亮,她从那时候起,多出来一个没有血缘关系,但将她照顾得无微不至的哥哥。
尽管这个一头红发的家伙长得非常像不良少年……
可此后寒来暑往多少年,她始终怀念小学时,这个与他有关的夏天。
不过——
思绪落回包厢内,江梨撑着下巴,还是忍不住:“就算是一起定做的衣服,你俩这背影也太像了吧?”
江连阙语气凉凉:“自己眼瞎,能不能就不要怪别人?”
江梨正想回怼,骆亦卿突然放下筷子,不紧不慢地低声:“哪里像?我比你哥好看多了。”
他轻飘飘地,语气幽幽:“好看到,你今天在会场里,都忍不住要偷拍我。”
“不是吧?”江连阙震惊,“你偷拍他?你都没偷拍过亲哥,你……”
“哎呀不是。”江梨解释,“是他学生拜托我帮忙拍个照的,很正经的那种,我是光明正大的……算了,我给你看照片吧。”
她说着,伸手去拿相机包。
手指刚刚触到单反,却突然想起:“我内存卡放报社了,没带回来。”
“没事,先吃饭吧。”江连阙本来就不想看骆亦卿的照片,“反正今晚之后,你要在他家住挺长一段时间呢,想看什么时候不能看。”
江梨觉得这话有点儿歧义,可是骆亦卿气定神闲,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她突然好奇:“虽然这些年都没怎么见过面,但我之前也听说骆……去读医了,原来读的竟然是军医吗?”
“骆”后头那两个字念得含混又迅速,饶是骆亦卿这么好的听力,也没听出她喊的到底是“叔叔”,“老师”,还是久违的“哥哥”。
他不轻不重地,回了个鼻音:“嗯。”
江梨舔舔唇:“那,你们医院会有医闹吗?”
骆亦卿手指微顿,像是听到什么有意思的话题,突然抬头朝她望过来。
包厢内光线柔和,他有棱角的轮廓也被打磨得很温柔,桃花眼眼角微微扬着,要笑不笑的,带着层别样的深意。
江梨心里没来由地一突,下一秒,就听他徐徐发问:“小朋友,你知不知道国家暴力机关,为什么要取名叫,暴力机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