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梨:“……”
我听见了。
这破楼就是看着气派,里头果然丝毫不隔音,门外有一丁点儿动静,都能传进来。
她张张嘴,正想把这群不明是非的娘们儿骂走,又听走廊传来一道女声,由远及近,温温柔柔:“别这么说,没人想遇到这种事的呀。大家都是同学,你们还不了解梨梨吗?如果她还在跑社会新闻,一定也会认真写这次的稿子的。”
几个女生麻雀似的,都殷勤地跟着叫:“诗诗。”
童慕诗手上有隔壁社会部的办公室钥匙,金属碰撞的声音过后,一行人进屋关上门,交谈声终于被隔离在外。
日头偏西,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在天边缓慢晕开,赤色光柱穿透巨大的云层,在落地窗旁留下浅淡的痕迹。
报社大楼下车水马龙,办公室里只有江梨一个人,安安静静的。
她在电脑屏幕前沉默一阵,响亮地哔哔:“傻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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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华灯初上,福熙楼迎来难得的贵客。
司机送江梨到门口,戴白手套的侍应上前开门,堂哥的电话也准时抵达。
只有在这种不知道到底正不正经、但确实烧钱的地方,江梨才会觉得,他哥这把慵懒泛哑的嗓子,确实是公子哥的派头:“你到哪儿了?”
“门口。”江梨边说边往里走,“还是老地方吗?”
“对,你直接上来就行。”
“好。”
江梨其实不常来这地儿。
确切地说,几乎一切娱乐活动,她哥都不怎么带她玩儿。
江家手上握着大半个文娱行业的命脉,她这神仙哥哥作为活在传说里的唯一继承人,年近三十孑然一人,市中心的大hoe里除了钱只有钱,自从江梨跟父母闹掰后搬过来跟他一起住,曾无数次想要跟他一起携手并肩,为提高国家的娱乐消费水平做一些贡献。
——却无一例外,全都被他拒绝。
她哥根正苗红,挂在嘴上的理由永远利落漂亮,劝她好好读书,别总想着玩大人游戏。
不过福熙楼是老据点了,她哥喜欢清净的地儿,她对这地方也算熟门熟路。
抱着这样的盲目自信,三分钟后,江梨就发现,她找不到北了。
江·果然适应不了大人生活·梨:“……”
侍应生一路跟着,礼貌地问:“请问您包厢名字叫什么?”
江梨默了默,认怂地呼叫江连阙:“哥,你在哪个包厢?”
“这都不记得了?”那头传来低笑,“看来他说得也没错啊,你记性确实差。”
江梨没反应过来:“谁?”
不等堂哥开口,走廊轩窗突然飘进一阵清淡的花香。
这家会所走中式宫廷风格,她下意识顺着风来的方向望过去,皎洁的月色下,庭院内几株蓝花楹撑开巨大的花伞,正是花开时节,晚风拂过,积在地上的落花也被带动,花瓣一片一片地坠落,如同盛大的雪。
一个男人长身立在树下,正背对着她的方向,拿着手机打电话。
余光之外细碎的灯火如同打翻的星河,她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能看到他站在阴影处,背脊挺得笔直,仿佛将一切嘈杂隔离在外。
明明只是简简单单的衬衣长裤,一举一动却气质斐然,贵气天成,一个背影也令人心动。
江梨脚步一停,眼尖地认出衬衣品牌——高级手工定制,来自德国一位小众又矜贵的设计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