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正对面的那双水红杏枝绣鞋,手指却指向看起来最便宜最素的一双月白绣鞋。
不张扬不高调是她能在国公府安然过活的信条。
“那一双就好……”声音如蚊吟,透着满满的怯弱。
谢澜却拿起水红绣鞋递过来,嗓音清冷、话语暖心,“若是喜欢就穿上。”
沈珏怔愣,知晓他是一片好心,但她的喜欢恰恰是最微不足道的。
她不接,他就弯下腰捉住她掩藏在裙下的足。
陌生异性大掌的温度隔着一层薄棉的罗袜灼烫她的肌肤,沈珏想缩回来,但他的手如镣铐般令她不得反抗。
须臾,鞋子已经被穿上。
按祖宗规矩,女子双足不能被外男见到,触碰更是不可,有辱女子清白。但他救下自己时,她的清白就已经没了,再说他对自己有救命之恩,她合该做牛做马去报答的,区区触碰又算什么……
尽管如此,沈珏还是觉得难受想哭。
她拼命忍住要夺眶而出的眼泪,忍得双肩发颤,但泪水还是不争气地淌下来。
这时,谢澜已经离开马车,好似独留一片给她,不至于被看到脆弱而难堪。
他一走,沈珏无声哭泣。
半晌后隔着一层单薄的帘栊,谢澜清泉漱玉的嗓音传来,不容置喙,“我送你回家。”
沈珏没有拒绝,她身无长物,可还有些银钱放在府里,等回去后她就会还他衣裳和鞋子钱。
马车启程,谢澜和邓唯骑在油光水滑的骏马上相伴而行。
在碧云的安抚下沈珏止住泪,调整好呼吸平复心绪。
不多时他们便进了城,喧闹嘈杂声传进来,沈珏小心地掀起一角车帘,目光不经意撞上马驹上的他。
与城郊的昏黑不同,街市上的一盏盏灯串连成火龙,在橘光映照下沈珏第一次完整清楚见到他的样貌。
他身穿玄色联珠纹窄袖澜衫,腰身修长肩膀却很宽,骑在健壮油亮的高头大马上犹如神兵天降,风姿凛然。眉眼间却凝结疏淡,犹如寒枝月光,令人不敢接近。
在卫国公府待了许多年,沈珏见过帝京一众才俊,论样貌谢璨实属上乘,这人却比他还更胜一筹,由内而外散发着沉淀的风霜冷意,是京中的膏粱子弟怎么都蕴生不出的。
进入从安坊,卫国公府就在前方,车夫是个明白人,没有径自驶到府门而是绕道去偏门。
马车停,沈珏下来,同一时刻谢澜翻身下马,走到她面前问:“为何不走正门?”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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