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里的雨来去皆快。
待江萤再度醒来的时候,窗外已是雨霁天晴。
容隐独自坐在临窗的长案后,手里新送来的公文又翻过一页。
“殿下。”江萤披衣起身,略带忐忑地问道:“今日的祭祀要提前吗?”
容隐长指微顿,亦抬起眼帘看向她。
“京中的事不宜耽搁。”他将眼前的公文合拢,将思量过后的结论告诉她:“孤决定将祭祀提前,便定在今日的黄昏前。”
容隐说至此微停。
再启唇的时候语声里带着淡淡歉然:“般般难得回来。本想在永州城多留几日。但如今情势迫人,不得不提前回去。”
“自然是正事要紧。”江萤虽然略有遗憾,但也悄悄松了口气。
若是在这样的事上,太子昼夜间的意见还是不同,便会有很大的麻烦。
于是她点头道:“臣妾这便去找繁缕姑姑准备。”
她说着便转过身去。
但还未行至槅扇前,便被容隐低声唤住:“般般。”
他温声询问:“你更愿意随孤回到长安,还是暂且留在永州。”
江萤微讶。
她回首看向容隐。
见容隐仍坐在临窗的长案后,修长的手指握着新送来的公文,神情微凝,眉心微敛:“如今父皇病情危重,不得不放权与旁人。长安城里局势不明。你随我回去,便如同卷入旋涡之中,未必能再安然脱身。”
容隐安静地看向她,替她将最后的顾虑打消:“如今形势不同。永州城也并非长安。即便权贵想要伸手,路途遥远,亦没有那般容易。”
“若你选择留在永州,他想必也不会拒绝。”
江萤的羽睫轻颤了颤。
昨夜容澈不惜提前祭祀都要赶回长安的时候。
她便猜到局势恐怕不容乐观。
但如今听来。
却像是比她想得还要再严重许多。
江萤指尖轻蜷,略微稳了稳心绪。
再抬起羽睫的时候,那双明眸清澈而凝定:“在边关之事前,臣妾便已做过选择。”
她对上容隐的目光,黛眉微微弯起:“如今也没有半分更改。”
容隐与她相视。
稍顷后眼底也似有笑意浅染:“是孤多虑了。”
他将手中的公文放回屉中,起身替她拢了拢耳畔的碎发:“般般先去洗沐吧。繁缕那孤会交代。”
江萤轻应。
便听他的话披了件衣裳往浴房里去。
容隐则独自留在房中。
他长指垂落在放公文的木匣上,目光则落在眼前的镜中。
“既然般般愿意回京。那此后的事必须百般谨慎。”他看向镜中,镜面昏黄,而他的语声冷肃:“若因你而出现纰漏。孤绝不留情。”
金阳遍地时。
先太后
的祭典在留园中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