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江萤将手中的清单拟好,东宫里已是华灯初上。
连翘提着食盒从小厨房里回来,将还冒着热气的汤药奉到她的面前:“这是奴婢根据李太医的方子熬的药。每日一碗,太子妃连吃一个月便好。”
“那便是三十碗。”江萤接过药碗,看着棕黑色的汤药叹气:“调养身子竟要用那么多的汤药。”
她向来不喜欢喝苦药。
但偏偏眼前的汤药浓稠,便连铺面而来的热气都是苦的。
光是想想,都觉得剩下的二十九日难熬。
连翘看出她的为难,便也帮着劝解:“其实这三十碗并不算很多。奴婢曾听年长的嬷嬷们说过,宫里的娘娘们调养身子时,各种汤药往往一喝便是一年半载的。”
江萤轻叹了口气。
无奈只好将汤药送到唇畔。
还未来得及饮下,她便似想起什么般偏首看向连翘:“如今是什么时辰了?”
连翘探首看了看远处的更漏,又替她将面前的宫灯点亮:“回太子妃,酉时二刻了。”
江萤端着汤药的动作顿住。
酉时二刻。
毕竟若是换作旁日里。
这个时辰太子应当早就来她的寝殿里找她。
“殿下呢?”江萤连忙追问道。
连翘想了想道:“奴婢从小厨房里回来的时候,好像听见侍卫们正在备马。”
“应当是殿下有事想要夜出。”
“不让殿下出去。”江萤想起容隐说过的话,便急忙将手里的药碗搁下:“我这便过去。你也赶紧遣人去照壁前拦着,绝不能让殿下离开东宫。”
连翘虽不知前情,但见她神情焦急,此刻顿时也紧张起来。
“奴婢这就去找人!”
话音落下,两人便兵分两路。
连翘负责找侍卫拦人。
而江萤径直往东宫门前去。
好在发现得及时。
江萤赶到照壁前时,容澈还未离开。
他骑在那匹乌鬃马上,单手持缰,眸光锐利地看着那些阻拦他的侍卫们:“都给孤让开!违令者庭杖八十!”
江萤见状不敢耽搁。
还未来得及喘息,便快步上前在他的马前站定:“殿下要去哪里?”
她微微气喘道:“如今都已经入夜了,即便有什么事,也可等到明日再议……”
话音未落,便听见侍女短促的惊呼声响起。
却是容澈手中的银鞭落下。
骏马长嘶着扬蹄向前。
首当其冲,便是挡在马前的江萤。
面对疾驰而来的骏马,江萤明眸微睁,霎时间浑身僵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