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本正经地道:“话既说出口,不可言而无信的。”
听得这话,郎君眸子里的光一寸寸黯下去,唇瓣也血色全无。她唯恐他伤及心腑,忙伸手,捧住郎君精致的脸颊,小?声地哄:“不过呢,再求娶一回太麻烦了,这回我且饶过您,但,下不为例。”
意思是,他们不算和离了,仍做夫妻。
“小?香,是我的家?妻。”谢青郑重地下了定论,他心神微漾,嘴角上翘,掩不住欢喜。
“您也是我的夫君。”
沈香乐得哄他开心,只要他往后好好的,比什?么都紧要。她怜爱地吻了一下谢青冰冷的额头,劝病美人好好躺着休憩,她要出去一趟。孙府不比谢家?,没奴仆可催使?,烧火的婢女要帮着灶房炊饭腾不出手来,而阿景和谢贺又忙着跟张主簿去安顿灾民?了,只得沈香亲力亲为去拎水。
谢青依依不舍地望着沈香,明?知该松开她,指尖又忍不住在沈香腕骨上流连。蛇一般游走,毒牙不敢露,装作?一副人畜无害的可心模样,蛇尾徐徐绕人手,要握不握。
是怕被她抛下吗?沈香无奈。
她道:“我只是去给您打一盆水来洁面?漱口,还要给您端药,您好几日没进过食,好歹尝一口粥。”
沈香说了一堆,全是同谢青有关的事,郎君又要被哄得眉开眼?笑。好歹,他同意暂时放沈香离开。
沈香怕谢青等?着急了,才出门一会子便回来了屋里。
她取了牙药膏子和牛骨牙刷,还有一桶热水。谢青伤重,不能肆意动弹,那她就帮他洁面?洗漱。
总算打点得干干净净,她心情好,谢青心情也好。
沈香吹凉碗里稀粥,一勺又一勺喂给郎君吃。
谢青欢喜地饮下,乖顺到令人心疼。
沈香好想?摸一摸谢青乌黑如云的发,她不知为何,待他百般怜爱。
等?谢青吃了药汤子,又换了外?敷的伤药,沈香放下心来,和他说起别的事:“有一桩事,我得先和您通个气儿。”
“小?香但说无妨。”谢青鲜少?这般安逸,即便身子骨还疼痛难当,但他精神气儿好了太多,说话的嗓音也略带慵懒与惬意。
她咬了一下唇:“我拜了孙家?为干亲。”
“干亲?”谢青迷惘,很快回过神,“孙家?大人成你的干爹干娘了么?那么孙家?小?郎君……”
“是。”沈香欢喜地笑,“我有干爹干娘了,还有个干弟弟。”
谢青垂下眼?睫,细思一番,说:“怪道你待他们这般亲厚,原是沾亲带故。”
“咱们成亲一事,暂时对他们保密吧,我还不知如何同孙家?大人们开口。”沈香犹犹豫豫,和谢青打商量。明?明?给了谢青名?分,却又要他守口如瓶,对外?隐藏婚事。
怎料,谢青并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琐事,只要沈香想?,他都会说“好”。
“都依你。”他仍是漂漂亮亮的笑模样,纯净得犹如隆冬天里,沈香掌心掬住的一捧初雪。
沈香莫名?喟叹一句:“好想?看?雪啊。”
“嗯?”谢青不解地蹙眉,却有几分为难,“才入秋,下不了雪。不过,小?香想?看?,也不是没有法子,我知边关一带有雪山……”
就是要星星,或许他也会竭尽全力造就登天梯,替她摘下。
缘由无他,无非是——“我妻喜欢。”
沈香莫名?想?起,郎君为了她,以肉身违抗天灾。多狂妄自大,又多自不量力的人啊,明?知不可为却偏要为她逆天而行。
他有过害怕吗?似乎没有,他唯一怕的,就是失去她。
怎会有这样的人?教她该拿他怎么办才好。
为何独独待她执着呢?她哪处得他偏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