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嬴师姑掏出两枚桃子味儿的糖果给她压了一压,这才没让小笨蛇被活活苦死。
姜熹只吃了一颗,还有一颗被她偷偷留下、用干净的手帕包住藏在了枕头边。
师尊辛劳这么久,肯定很疲惫,或许吃到糖后会欢喜些。
小蛇是有些直脑筋,但她在某些时?候却灵敏得不像话。
这几日偶尔醒来见到衣不解带地守着她的师尊,小笨蛇已敏锐地从师尊眼?底察觉到了被师尊藏起来的悔恨与内疚。
好几次师尊摸她的头发,手指都在无意识地发颤。
姜熹于意识沉浮间蜷缩在师尊怀里?,她身?上落着的手很克制很轻柔,但被她紧贴着的身?子却绷得极紧,好似下一瞬便要断裂开来,叫察觉到的小蛇心头止不住地泛起酸痛。
她已然隐约听见了女人心底压抑着的泣血般的哭声。
那是一场滚热的,沉闷的,无声无息的大雨。
窗外突然滑过一道迅猛刺眼?的光芒,继而由?远及近传来的,是仿若要震动天地似的轰隆巨响。
小蛇下意识缩了缩脑袋,把?半张脸都藏进绵软的被褥之中,鼻尖灵敏地闻见了浓厚的潮湿气息。
陡然间,她像是听见什么动静,露在外边的两只眼?睛猛地亮了起来。
淅淅沥沥的雨声随着屋门被人推动的嘎吱声齐齐涌入,熟悉的影子自漆黑的夜色中踏进。女人垂着头,额前白发凌乱散着遮住半张脸,看不清神情。衣裙不知?何时?被淋湿,贴在身?上,将底下那截病态瘦削的身?形暴露得彻底,也让小蛇刚扬起的唇角霎时?挂了下去。
姜熹心中一紧,想要赶紧爬起来从床上下去,小心翼翼地开口唤:“师尊?”
女人仿佛被惊醒,无神的瞳孔微动,一道携着凉意的风便飘去将小蛇轻柔按住。
她闻声抬起头,眼?中干涩无泪,眼?眶周边却稍泛红肿,被此时?敏锐起来的小蛇瞬间抓住。
于是,小蛇的心便蒙上了雾霭,潮湿的空气黏在她的尾巴上,让她也难过得有些想哭。
才成年?不久的姑娘被风按着躺在床上,身?上无一处不痛,但她侧眸投来的视线中却分明满是心疼与担忧。
姜熹忍下了喉咙中的堵意,再次低低唤了声:“……师尊……”
别哭。
姜鹿云如同行将就?木之人,半只脚已落在深渊之中,却骤然被小蛇的一句师尊唤住,反应过来后拼尽全力重新爬回?了人世。
胸腔剧烈起伏了两下,她抬手掐诀将身?上清理干净,唇瓣微抖,用?尽所剩的全部力气才挤出一句:“……师尊在。”
熹儿尚且等着她救,姜鹿云还不能倒下。
阿宝慢慢走到床边坐下,敛起眉间阴郁,握住小蛇伸过来的手指,竭力收拾好心情,缓声安抚:“师尊在,师尊已经找到了给熹儿治病的法子。”
小蛇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将脸颊贴到师尊手上,并未谈及治病的法子,反倒忧心忡忡地问:“师尊,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为什么你不高兴?”
师尊的指腹柔柔抚上小蛇的脸,碰了碰小蛇长且翘的睫毛。
“只是想起之前一些不开心的事?儿,不必担心。”
在姜熹张嘴还想说?些什么之前,扶风先?一步转移话题,浅淡地弯了下苍白的唇瓣:“熹儿今日要师尊抱吗?”
小蛇哪里?不知?道师尊是在转移话题,但师尊不愿说?,她也没法儿,只好瘪了下嘴,顺着姜鹿云的话眼?巴巴地对着师尊伸出双手:“要,熹儿要师尊抱。”
阿宝捏了捏她的鼻子,褪下外裙与鞋袜。
才上床没两瞬,一条泛着凉意的小蛇便一拱一拱地团着缩进她怀里?。
姜熹的双手搭在脸颊旁,背脊上落着师尊的手指,整条蛇都再次被师尊温热的气息包裹,不禁舒适地眯起眼?睛,竖瞳乍现。
外边的雨下得愈发大了,水滴砸落的声音不绝,吵得人有些心烦。
姜鹿云弹指灭去不远处的烛火,操纵着一缕风将门窗阖严实,最后抬手掖好小蛇背脊后边的被子,把?姜熹裹得只剩半颗靠在她怀里?的脑袋露在外面。
小蛇一动也不动地任由?师尊摆布,眼?珠子完全黏在了师尊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