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厚颜无耻之徒!”官差冷笑,一脚将人踹开,“你作弊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你八十岁的老母,嗷嗷待哺的孩子?赶紧滚!”
“官爷,不要啊!学生真的知道错了,学生从十七岁考县试,考了整整二十年,却是从未考出个名堂来,学生也是实在走投无路才做出这种蠢事来。”
考生哭得双目赤红,哆哆嗦嗦从袖口掏出一个钱袋子,“官爷,学生这里有银子,五两五钱全给您,若是不够,我还可以再去家里取,只求官爷能放我一马……”
一众人看到这,只觉一言难尽。
如此大庭广众之下,就敢对官差行贿赂,这样的猪脑袋,怕是再考二十年也考不上!
“简直混账!”官差听到一半,气得脸都黑了,“快来人,将他给我拖下去,作弊不成,又妄图行贿考官,如此冥顽不灵之人,当交县衙定夺。”
排队的考生心头戚戚,再无人交头接耳。
其中,还有三两人低头装鹌鹑,抱着被褥和包袱悄咪咪离开队伍,往另一头巷子去了。
苏家马车位置巧,正好看到这几人在巷子里宽衣解带,有的擦胳膊,有的换裤腰带,还有的,直接将自己袭裤撕了一大半下来。
苏大郎兄弟俩看得目瞪口呆,“这,这几个竟然全都夹带小抄作弊啊。”
“他们这也算是运气好。”苏婳摇头笑笑,“只要没到官差查验处,被瞧着也可说是忘记将这些东西拿出来了。”
苏白氏忍不住狠啐一口,“就这样的东西,便是让他们考上功名,当上官,只怕也是些贪得无厌,不干人事的狗官!”
“以前常听人说,为科举疯,为科举狂,今日算是见到了。”赵氏叹口气,透过车窗往外瞧去。
“不仅有钻空子的,这些排队的考生里,三四十的都不少,甚至还有须发都白了的老人家。
这么大年纪的人,连续待在贡院里考四场,只怕是很难捱呐。”
“一大把岁数,还蒙头考童生,他这是痴了。”苏二郎小大人模样摇摇头,“我若是他,早早拾了包袱,浪迹天涯去,一辈子窝在书里,又有几个意思!”
“浪迹天涯?”苏婳忍俊不禁,“你小胳膊小腿,能浪迹到哪个天涯去?”
苏二郎摸摸脑袋,“等再过几年,长得同小姑一样大,再去!”
苏家人听着这童言童语,纷纷笑开来,前头排队的苏大虎此刻也顺利入了考场。
没一会儿过后,贡院大门缓缓关上。
贡院前,送考的家人慢慢散去,苏家留了一个伙计在贡院外等候,随之回了饭馆。
刚下马车,一道惊雷横空劈下。
苏家人仰头望去,却见天空不知何时暗沉沉一片,俨然一种风雨欲来的态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