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弱蚊蝇的嘤咛声,在魏桧听来,却是如同当头一棒。
他定睛往地上看去,终是瞧着凌乱而藏污纳垢的衣裳之上,有零星两三处大红色布料。
而披头散发之下,正慢慢张开的一双眸子,不是他两个多月前去南下汤山府的二女儿,又能是谁?
可是,葭儿明明就是带着任务去汤山府走亲戚的,又怎会一声不吭就回了京城?
男人心头震惊之后,铺天盖地的怒火猛地冲出胸口。
究竟是什么人,胆敢将他魏桧的女儿折磨成这般模样之后,还如此堂而皇之地扔到魏府大门口?!
分明是公然与他魏桧为敌!
围观的百姓虽然没听得嘤咛声,可瞧着魏桧望着地上的女子半天没动,心头八卦之火又一点点燃起。
一道道灼灼目光打在身上,魏桧要想忽略都难,他攥了攥拳头,将心头的怒火压下。
“人既然倒在我们相府门口,本相便不能视而不见。”男人悲悯叹口气,朝靠在石狮子身上两个小厮招了招手。
“事不宜迟,你们两个先过来,赶紧将这两位姑娘送去巷子后的医馆瞧瞧,诊金和医药费我们相府出了,明白吗?”
随着男人话音响起,一直不能动弹的两小厮只觉后背上一痛,像是被定住的脚也能动了。
二人相视一眼,眸中全是惊悚。
可还来不及思索,听得自家老爷骤然加重的话,赶忙小跑着下台阶。
巷子后面可没什么医馆。
只他们魏府府医一家住在那儿。
方才他们虽一直动弹不得,可耳朵却是听得一清二楚,如今老爷又这般吩咐,只能说明,地上躺着的两个人,兴许还真是被百姓们说中了,正是他们的二小姐。
百姓们见状,八卦的心思纷纷歇了不少。
“我就说嘛,物有相同,人有相似,这地上的小姑娘又怎么可能是相府二小姐?”
“是呀,幸好方才没乱说,若是污了二小姐闺名,可就是我们这些人的不是了。”
“魏二小姐冰清玉洁,出入都有一众奴仆护着,又怎么可能被什么采花贼抓去,同地上二人分明就是云泥之别的人呐!”
“对啊,根本不是相府的人,魏相爷却愿意自发送去医馆,还一力承担两人的诊费和医药费,相爷果然是宅心仁厚呐。”
“对啊,若是官府之人都能像相爷这般仁善,我们老百姓可就有福了……”
魏桧听着众人一声声夸赞,胸口的怒火却是烧得更旺了,又朝小厮使了个眼神,赶紧将人给抬走!
然而,就在小厮上手抬人之际——
地上披头散发的女子忽地哇地一声哭出声来。
一手撑在地上,一手艰难往魏桧的方向伸去,好半晌,才将将拽到男人的一角袍摆,“爹!……爹!……女儿,女儿还以为再也见不到爹爹了……女儿如今这是在做梦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