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婉宁扯了白鸽一把,白鸽心领神会,上前两步就在老人要倒地之前,拖住了老人家的脑袋,轻轻地放在地上。
小姑娘扑在老人家的身上,哭天抢地:“阿爷,阿爷,你怎么了?阿爷?”
卖包子的伙计也是一脸凶相,恶言频出:“你个老东西,要死死到别出去,倒在我店门口,你要害死我啊!”
他从摊子后面跳了出来,竟然还吆喝周围的街坊邻居:“你们都看到了啊,我可连碰都没碰到他,可不是我干的。”
白鸽伸手探了探老者的鼻息,还有气,应该是气急攻心,年纪又大了,一口气接不上来导致的。
“小姑娘,你别哭了,你阿爷没事的。”白鸽安慰道。
小姑娘果然不哭了,看着白鸽解开了老人家领口系得紧紧的衣领,呼吸顺畅了之后,老人家长舒了一口气,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我就说他是装死吧。”伙计跺脚,冷笑:“快滚快滚,要死死别处去。”
“我说你这个人说话怎么这么冷血!”白鸽厉声斥责伙计:“他是个老人家,要不是你的包子卖这么贵,人家能气晕嘛!别说他一个老人家了,就是我,我都嫌你包子卖得贵了。五文钱一个,你怎么不去抢啊!”
白鸽穿的衣裳都是好料子,因为怕冷,他们来凉州的时候还在外地买了抵御风寒的狐裘大氅,一看就价值不菲。
伙计目光又转了转,转到了她刚才身旁站着的另外一位夫人。
狐裘都是崭新的一色的白毛,全身上下没有一根杂毛,一看就非富即贵。
伙计也不敢得罪,声音也略微低了低,“这个价钱不贵了,不信你们去问问其他的包子摊,现在都是五文钱一个。而且天越来越冷,这价钱还会再涨的。”
许婉宁:“给我来二十个包子。”
伙计一看是个大客户,立马喜笑颜开,“好嘞,客官,你等着。”
他把包子装好,递给了许婉宁。
包子是用油纸袋装着的,伙计双手递给许婉宁,“客官,您要的包子。”
许婉宁拿过来,将钱给了伙计,伙计伸手接过,手上的茧子一览无余,就连虎口,都有一圈厚厚的老茧。
做包子的,要揉面擀面,手上有茧子很正常。
许婉宁并没有放在心上,拿了包子,让白鸽扶起老人家,“老人家,您还能走吗?”
“能,能走的,谢,谢谢姑娘。”
白鸽刚一放手,老人家晃了两下白鸽立马又将人给扶住,“老人家,你这样不能走啊。”
白鸽还有抱箱子,许婉宁在人群中看了看,拿出了十个钱:“有人帮忙送这位老人家回家吗?十个钱的酬劳。”
一听说有钱,就送趟人的功夫就给十个钱,立马有人报名了,“我我我……”
许婉宁从中挑选了一位身材高大,一看就有力气的男子:“麻烦你了。”
许婉宁问小姑娘:“你认识回家的路吗?我们送你回家。”
小姑娘点点头,脸上还挂着泪痕,哽咽着说:“谢谢夫人,我家就在前面,不远。”
白鸽抱着箱子,许婉宁牵着小姑娘的手,壮汉背着老者,拐进了旁边的一个小巷子里。
越往里头走,越是荒凉,人烟稀少不说,就连四周的房屋……
也越发地破败。
“这房子能住人吗?”
白鸽看不下去了。
巷子深处,还在凉州内,却远离凉州的繁华与喧嚣。
“能住人,我们就住这样的房子。”小姑娘回头,眨着大眼睛,有纯真,却也有着与她这个年纪不相符的愁苦:“我们已经很好了,有一间属于我们的房子,有一张床,有温暖的被窝,能够遮风挡雨,不会被人轰赶,就已经很好了。”
老人家已经清醒了不少,“是啊,我们还有自己的家,到了冬日,窝在家里,烧柴火也能够勉强过掉这一个冬日,还有很多人,连家都没有啊,多少人过冬就是过难啊,过去了能多活一年,过不去就……哎……”
他没说过不去就如何,不用说,许婉宁也知道过不去就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