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功晚宴是从日暮时开始的。
除了酒食,歌舞也自然是少不了的。
凌寒独自一人坐在最前方。
左右两侧,则依据官职排位,官职越高则离凌寒越近。
荆州官员与扬州带来的人也有分别。先是扬州官员,后是荆州归顺的官员。
凌寒今日喝了不少的酒。
起初纯粹是平定荆州的喜悦,后来,宴上的乐曲换成了江南风格,正是凌寒初至庐江时,在陆康所举行的酒宴上听过的。
当时,赵云就像此刻一样坐在他的右侧。结束的时候,杨真已经收拾好了一切,引他回陆康事先安排好的住处。
凌寒于是又想到了曾经相处时的画面,不免感到惆怅。正好明日也没有事可做,今晚可纵情饮酒,索性喝个痛快。
月上柳梢时,他提着一坛酒,走了出去。
酒宴上自然有不少人留意到了,但并没有人说什么。屋里闷闹,殿下想出去吹吹晚风也实属寻常。
赵云则是想起什么,同身旁的太史慈说了一声,随后跟了出去。
赵云询问了几个人,又寻找了一阵,终于在一棵庭院树下看见了师弟。
他徐步走近。
凌寒正背倚树身,双目微闭,已然七分醉意。
听得动静,他睁开眼,看见了赵云。
便出声问道:“师兄怎么过来了?”
赵云如实道:“我有些不放心。”
凌寒闻言一笑:“这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府外有重兵,难不成还有能刺客摸进来?”
“可惜没有门禁,不然才叫万无一失。”
他又小声嘟囔了一句,然后拎起放置在身侧的酒坛。
赵云伸出手抓住酒坛道:“师弟,你身体素来虚弱,今夜已经喝了不少的酒,不可再喝了。”
凌寒用力地往自己这边挪,却发现连一寸的距离也无法拉进。
他拧起眉,有些不满:“酒宴酒宴,自然是要喝酒的。再说也就这一日。”
赵云道:“杨兄若是看到师弟为他伤心饮酒,也一定会感到难过的。”
凌寒一怔,心道师兄在想什么啊。自己像是那么脆弱的人吗,哪里需要这样被开解。
他笑道:“师兄的意思我明白。不管是杨真,还是其他死去的将士,他们用生命所守护的,是一个能够兴复汉室的殿下,是一个能够担起天下的皇长子,而不是一个沉浸于亡者悲痛中的软弱之人。”
“师兄放心,我不会让他们失望。今夜过后……不,这坛酒过后,我便会彻底忘记这件事,再不会为此难过了。”
赵云于是缓缓松开了酒坛。
凌寒拿过来又喝了一大口,然后重新放到地面上。
赵云望了望师弟的脸,又望了望还剩下大半个坛子的酒,道:“既如此,我陪师弟一起喝。”
他一只手拎起酒坛,头一扬,咕噜咕噜开始往下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