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的挂钟被朱防取下,正如聂芷言所料,墙洞直接通往王斌父亲的房间。人证物证俱在,作案动机,作案条件具备,似乎所有的证据都指向王斌。
“他不是凶手。”万桐掀开老旧的布帘子,斩钉截铁的话语从她喉咙蹦出,“或者说,王斌还有帮凶。”
房间里的人同时将目光投向万桐。
“是我做的。”客厅的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戴着眼镜,怀里抱着约莫一个小男孩的王斌放下孩子,叮嘱身旁的女人,“把毛毛带进屋。”
他一瘸一拐,不慌不忙地拣了一张凳子坐下。
“警官,我交代,我杀了林盛复。”
马昭顺势打开录音笔,拿出笔准备记录。
王斌从林盛复拖欠工款说起:“当初我相信林董的为人,和他们定下口头协议,只要达成庭外和解,就可以马上拿到钱。那20万是给孩子做手术用的,但他不仅不给,还借机辞退我,找人殴打我,所以我对他恨之入骨,早就怀恨在心。”
马昭:“继续交代作案过程。”
“那天毛毛生日,我特意邀请两位好友吃饭。大概9点半,借机离开,杀死林盛复埋尸,然后回家调整时钟,伪造不在场证据。11点10分,朋友离开,我担心事情败露,刨出尸体,开车运往滨南市西区浏阳村焚烧。”
“运尸的车牌号是多少?”万桐查过这辆车,是套·牌·车。
“江BHE329。”
“2号晚上这辆车在肖家砭加油站加油,驾驶员不是你,怎么解释?”万桐接着问。
“那,那是我腿脚不方便,花钱请的代驾。”王斌的指甲不经意地抠动膝盖的肉,神情紧张。他其实很少说谎,众目睽睽之下说那么多违心的谎话,连呼吸都开始变得急促。
万桐从男人眼神中猜测他想顶罪,甩出两张打印的照片,情绪有些激动:“王斌,你上有老,下有小,还有小产不久的妻子,到底是谁可以让你帮他顶罪?”
“我······”万桐提到软肋,王斌的双眼瞬间通红。
房间的小孩因为受到惊吓开始嚎啕大哭,王斌妻子抱住他,下巴轻轻地抵着孩子的前额,右手轻拍他的背,流下了眼泪。
老人家却是第一次听说,顿时气红了脸,从聂芷言的身后操·起一条长凳就要冲过去,被两姐妹拦下。
“老人家,您先别急,我们警方不会让人平白无故顶罪,一定会查清楚。”聂芷兰抢过他手上的长凳,安抚情绪。
“兔·崽子,你要是敢丢下我们爷仨去蹲监狱,我马上就死给你看。你,你,啊?就没为毛毛考虑考虑?他有个吃劳改饭的父亲,永远抬不起头!”老人家越说越急,差点倒不过气,左手撑住墙,佝偻着咳嗽。
“爸。”王斌死死地咬着下唇,始终一言不发。
房门外,围观的邻居吵吵嚷嚷,议论纷纷,身穿黑色短袖的杨帆,不知什么时候跨过警戒线,民警来不及拉人,他已经跑进客厅,扑通一下跪在王斌的跟前。
“啊,啊,啊。”他死死拉着王斌的手,一会儿指向聂芷兰,一会儿跪拜,一会儿做抹脖子杀人的姿势。
杨帆手舞足蹈的时候,万桐仔细地观察他,发现他左耳下方的两颗痣,位置,排列和照片如出一辙。
王斌摇头,想拉他起身,杨帆对着他狠狠地磕了三个头,眼泪和鼻涕混杂着淌下。他“啊,啊”两声,抢过马昭手里的笔,飞快地写字。
“林老板是我杀的,和王叔无关。”他指着聂芷兰,继续写,“她想查案,我就打算惩罚她。”
原来聂芷兰第一天来雷龙县,在凌晨面馆吃面的时候,王斌和杨帆恰好坐在她身后的桌子。女人与夫妻俩聊天的所有细节,他们都听得一清二楚。杨帆当晚就想对聂芷兰动手,奈何看到她腰间别着手。枪,加上其他民警很快赶来,只能作罢。随后几天他一直跟踪聂芷兰,今晚刚好瞧见她独自一人下楼,穿的便衣,腰间也没有枪,就打算一不做二不休,哪知道认错了人。